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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大疤橫行霸道了半輩子,監獄那是幾進幾齣,不知不覺到了玩不起的年紀,卻混得窮困潦倒、身無分文。

  這天,吳大疤出獄了,他思來想去,還是老本行來錢快。前段時間,他在監獄裡聽新進的獄友說過“碰瓷兒”,雖說他蹲了十多年監獄,很多“專業技術”沒能與時俱進,但畢竟功夫底子在那兒呢,一聽就明白了:這不是和我十幾年前玩的一個路子嘛!

  說幹就幹,吳大疤興沖沖地直奔大街而去。他不知道,獄友說的“碰瓷兒”也早就被人玩爛了,已經是臭大街的行當。

  吳大疤蹲在一家酒店門口守株待兔。晚上八點多鐘,一個大老闆模樣的人搖晃著出來,上了一臺賓士。說時遲那時快,在賓士剛剛啟動的時候,吳大疤飛快地衝了出去,在車頭上撞了一下,然後順勢躺在地上,扯著嗓子哀號起來。

  大老闆開門下車,打量了他幾眼,掏出一百塊錢扔到地上,冷冷地說道:“滾!”

  吳大疤當時就惱了:“酒駕還敢這麼囂張,打發要飯的呢?”

  大老闆指著身後說道:“我這是右舵車,睜大你的眼睛仔細看看,我帶著司機呢!”

  吳大疤頓時傻眼了,他哪見過方向盤在右側的車呀,先入為主地以為對方是酒駕。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服軟可不是自己的性格!吳大疤咬咬牙,屁股往前挪了幾下,把腿伸到車底,然後猛地站了起來,只聽“咔嚓”一聲,一條腿被硬生生地扭斷了。

  吳大疤慘叫兩聲,對著大老闆伸出巴掌:“一口價,五十萬!”

  “夠狠!”大老闆冷笑著抱了抱拳,回頭對司機說道,“報警。”

  警察很快來了,經過調查發現,雖然車裡有行車記錄儀,但吳大疤倒在地上以後,處在攝像盲區,他自己扭斷腿的細節沒有拍到,很難判斷他的腿是不是被車撞斷的。警察問要不要調解,大老闆一口拒絕:“我不差這兩個小錢,但絕不向敲詐妥協,咱走司法程式吧。”

  保險公司很快派人到了現場,但最後如何賠償還得以交警部門的責任認定書為準。按照慣例,吳大疤被送往醫院進行救治。躺在救護車上,吳大疤臉色蒼白著笑了,他覺得自己贏了第一步棋。

  一般來說,小腿骨折得做手術打鋼板,然後經過七八天消炎癒合,拆線後回家慢慢休養,三個月後就能下地緩慢行走了。而大多數人遇到“碰瓷兒”這種事情,都會選擇和傷者協商:您看要多少錢?我一次賠償,您回家慢慢養著去,沒必要便宜了醫院。

  吳大疤打的就是這個算盤,想等大老闆撐不住了再提條件。可大老闆絕口不提這事兒,還派手下人來告訴吳大疤:你安心住院,該吃吃該喝喝,啥時候住夠了,出院以後咱再商量。

  吳大疤不由得暗呼失策,“碰”的這個老闆太有錢了,根本不在乎他每天兩三千塊錢的住院費。但事已至此,他說啥也不能出院了,那就死磕吧!

  一個月過去了,這天主治醫生來到病房對吳大疤說:“你的手術很成功,繼續用藥已經起不到什麼作用了,我建議你出院,回家靜養。”

  “我哪兒都不去!”吳大疤火冒三丈地嚷道,“有人給老子拿醫藥費,我就在這兒住著。”

  醫生皺著眉搖頭道:“住院就必須有治療行為,如果不用藥就算‘掛空床位’,制度上是不允許的。可是繼續用藥,對你的肝臟腎臟都有損傷,你可要想好了。”

  吳大疤眯著眼惡狠狠地說道:“少來嚇唬我!你是不是被大老闆收買了?”

  醫生搖了搖頭,一句話不說,扭頭走了。沒辦法,他每天儘量開一些對身體無關痛癢的藥物給吳大疤注射。又過了兩個月,這次是護士不幹了,對醫生說:“這個姓吳的手腳都扎爛了,已經沒地方下針了。”

  醫生來到病房給吳大疤做了檢查,只見他的手背、腳背、腦門上都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針眼,無論從哪扎進去,藥物都不往裡走了。

  醫生攤攤手,無奈地說道:“兄弟,實話跟你說吧,你遇到狠人了,人家根本不差錢,你就是在這兒住一輩子他都不在乎。可是你這狀態,再住下去恐怕連命都沒了。聽我一句勸,另外想想辦法吧,和人家商量商量,哪怕少賠點錢呢,也勝過在這裡受罪。”

  吳大疤躺在床上喘了半天粗氣,終於掙扎著下了地,一瘸一拐地走出醫院,打車去交警隊詢問事故認定的事兒。

  當時出現場的交警好不容易認出浮腫的吳大疤,吃驚極了,說道:“認定書早出來了,你不但全責,而且涉嫌敲詐,是趙董放棄了追究的權利。”

  “啊?”吳大疤傻眼了,“憑什麼認定我全責?”

  交警有些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在電腦裡找出了一個影片檔案,說:“對面商店有監控,我們看到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看著清晰的影片,吳大疤呆若木雞,被教訓了一通之後,失魂落魄地離開了交警隊。他又打了一輛車,決定到趙董的公司去問個明白。

  計程車在一個大門前停下,門上刻著四個大字——恆星汽貿。吳大疤走進門,立刻有銷售人員熱情地迎上來,說:“先生,您看車呀?有中意的品牌嗎?”

  吳大疤悶聲說道:“去告訴你們趙董,就說我叫吳大疤,你問他敢不敢見我!”話音剛落,就聽身後有人大聲說道:“咋的?藥費不夠了?”

  吳大疤猛地轉身,身後站著的不就是趙董嗎?

  吳大疤神色複雜地看著趙董,開口說道:“我就想來問問你,為什麼寧願花二三十萬讓我在醫院幹躺著,也不肯賠我一分錢?你們有錢人的心可真黑!”

  趙董臉色冷了下來:“我原本一分錢都不用花,就可以把你送進去的!”

  吳大疤咬著牙說道:“我琢磨明白了,你不就是仗著有錢耍我玩嗎?”

  趙董“哼”了一聲道:“我的每一分錢都是光明正大辛苦賺來的,憑什麼白白花在你身上?我就是為了給你治病!我不明白,一個人能狠到把自己的腿說掰斷就掰斷了,為什麼沒有勇氣好好生活!你住了三個月的院,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嗎?不就是坐過牢嗎?實話告訴你,我也坐過!但我知道錯就改了,你呢?”

  吳大疤這才明白,趙董恐怕早就調查了自己的背景。他張了張嘴,喃喃道:“你……你也坐過牢……”隨後他嘆了口氣,虛弱地辯解道:“我蹲過監獄不說,還沒啥文化,哪有人肯要我呀?”

  趙董指向廠區的一側厲聲說道:“出力會不會?去售後學維修!實習期三千管吃住,幹得好,月月還有獎金提成!想鬧事,有法律!想回醫院,我接著提供藥費!想繼續靠耍橫死乞白賴地活著,門在那邊!”

  吳大疤幾個月的藥物沒白注射,全部變成眼淚從眼眶中淌了出來,他生平第一次低下頭來,給趙董深深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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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是一個奇怪的夢境,它預示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