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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雷浩(接上篇)

經過劇烈的思想鬥爭,我決定,讓父親轉到普通病房。

說“劇烈”我一點都沒有誇張。我反覆權衡利弊:父親在重症室,如果情況不好,肯定是救治方便又及時。如果在普通病房,風險就相對增大,畢竟父親剛剛好轉些,萬一······我不能深想,又不能不想,這個後果我需要承擔,所以“劇烈”的想了又想,父親轉入普通病房的好處在於,不只是花費少,而且我可以見到他,親自照顧他。自從父親住院,除了拍片見了一次,再也沒有見過。這種見不著又擔心的揪心惦記,真讓人焦慮而不安。尤其是剛來那兩天,聽見死者家屬的哭聲,更是讓我惶惶心驚。我每天在醫院裡圓形的過道,一圈又一圈,踱來踱去,慌亂和忐忑充斥著心胸,我甚至幫著醫院師傅修好了樓道里緊急封閉門,更可笑得是,修門的下班了,我一個人用臍帶粘好了他需要的圍擋······就是百無聊賴而擔心,無論說什麼護士就是不讓去看,疫情特殊時期醫院的死規定。我睡不好也睡不著,我偷偷的不停的吸菸,以緩解因擔心而引起的焦慮。我渴望見到父親!

我決定,讓父親從重症室轉入普通病房。

決定之前,我思前想後,因為事關生死,我猶豫不決,但一旦做出決定,反而有些輕鬆,我可以見到父親了。我給妻子打電話,大概說了說情況,告訴妻子,給我把錢打過來。妻子說,她一會兒來醫院。我說別來了,明天再來吧,一是疫情時期,出入不方便也不安全,還有就是明天父親往普通病房裡轉,人手多些會方便,今天只把錢轉過來就行。妻子說:沒事,我正好和你說說店鋪的事。我給父親買了粥回來,現在是下午3點左右,把粥給護士時,護士說父親不想喝,再試試吧。中午父親也只喝了一點點。也許護士看出了我的不安,說很多人都是這樣,一開始吃不下,慢慢來,明天可以在粥裡放點點鹽味,比如菜湯等,其它東西還是不讓吃。

妻子4點左右到的,拎著餃子,讓我趁熱吃。也許是因為做了父親轉病房的重大決定,我還真餓了。妻子說,我媽這兩天心裡總是堵得慌,已經在床上躺了三天了,身體積水也比較嚴重,上午叫醫生抽了積水。

妻子安慰我:母親沒有大礙,可能就是因為急得,糖加號也沒有漲,吃飯時都有打針。女兒也挺好,放心吧,家裡有我呢。

我剛剛有些輕鬆得心又沉重起來。母親是二型糖尿病,每天吃飯時,都要先肌肉注射胰島素。我和妻子都會打。母親已經有肺積水,需要經常往外抽水。她看不見父親,總說讓我給她拍父親照片,我告訴她見不著,她不太相信,想親自來醫生看看。電話裡我都和她急了!本身有糖尿病,特別容易感冒,往年沒有疫情,母親冬天也幾乎不出門,現在更不能出來了,最主要是真得不讓家屬見。這幾天,想必母親都要急壞了,病情肯定會加重。

我對妻子說:這些天你也辛苦了,你也不要著急······

勸慰妻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聽到護士叫我的名字,同時看到林醫生急匆匆往重症室這邊走過來。我幾步走到重症室門口,心砰砰的跳著,望著林醫生。林醫生只說了一句:你父親又昏迷了,現在正搶救中,就進了重症室。剛才喊我的護士說:雷先生,請您不要走開。還有,您的錢已經配藥了,根本不夠。今天急救,有些款項要扣的。您一會兒把款交了吧。

說到這,她看了一眼我的妻子,又說道:您最好不要離開重症室門口,可以請朋友或親屬去交費。

說完,護士不等我說話,轉身進了重症室。我想可能護士覺得正在讓我交錢不合適,但也告訴了我,明天的藥已經配好了,我們現在是欠費的。

我頭也些暈,心口像壓著一塊石頭,沉重得有些邁不開步。那位大哥和她三妹都在,他們圍過來,那位姐姐勸著我:不要著急,急也沒有用,我父親這種情況不知多少次了,沒事的。

大哥說:我看弟妹還是去交費吧,如果欠醫院錢,這個時間明天的藥已經配好了。急救費用會比平常高很多,帳上有錢比較好,急救也分好多種的,賬上要有錢,哎,這就是救命錢了。醫院就這得性。

大哥說完,我感覺到他妹妹看了他一眼,大哥覺察到什麼,有點不好意思的說:當然,當然,有錢也不一定救得了命,重症室病人就是聽天由命吧。

我看向妻子:“你去交費吧,把4萬都交上。”

大哥說得沒有錯,我心裡異常明瞭:急救錢,就是救命錢,和平常用藥錢肯定不一樣,錢多,應該會有好藥,會有好儀器,想必醫生護士拿得服務費也高吧。先把妻子手裡的4萬交上。

妻子沒有動身,她哭了?我心裡有種不詳的預感:你沒有4萬塊錢,是嗎?

妻子哭了,她點點頭。

我悶聲問:那有多少?

妻子沉了一沉,說,家裡總共也就6000多了。

我控制不住得提高了嗓門:怎麼還剩這麼少?你幹什麼了?3天花了3萬多?錢哪去了?

原來,妻子根本沒有轉讓店鋪。父親住院得第三天,我們加盟得母嬰產品總部給妻子打了電話,詢問我們現在店鋪是什麼情況。我們和總部說過要擴大增加專案的事,總部也願意扶持。總部說,現在是疫情時期,生意都不好做,這種情況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現在雖說有些省份已經不戒嚴了,但一時可能也恢復不了。我家主打產品奶粉系列已斷貨,這是掙錢最好的產品,因為疫情再厲害,寶寶還是要喝奶粉的。妻子查詢了顧客購買情況表,有十來家要斷貨了,有的顧客也給妻子打了電話。我們因為要轉店,微信群裡公佈了,有的顧客也多少存了一些。因為總部一次性打款越多,折扣就越低,所以我家基本不上零散貨,都是一次性打款多少。總部根據我家的售貨情況,給妻子做了分析,就是現在拿貨最低3萬起步,折上折。妻子一聽就動心了,沒有和我商量,就給總部打了款,她也怕我不同意。她知道現在父親住院需要錢,可她並不知道需要這麼多錢!所以聽到我說父親3天花了多少錢時,她也害怕了,怕我著急,並沒有告訴我實情。

我一時急得不行,口不擇言,大聲和她吵了起來:你不知道我父親住院嗎?你不知道住院需要錢嗎?你是不是故意把錢用上,好讓我放棄給我父親治療?

妻子也大聲和我爭辯起來:我沒有,你冤枉我?我沒有你說得那個意思!我怎麼知道花這麼多錢?

我面對著妻子,臉幾乎撞到她臉上:你沒有?你不知道?你怎麼想得,你自己心裡最清楚!現在知道了?現在怎麼辦?那是救我父親命得錢!你去給我借?你 ,你真是壞了良心了?這是我父親!如果是你的父親,你會這樣做嗎?你他媽喪了良心!

妻子雙手握拳,捶打著我的胸口,同時大聲喊道:你胡說!你混蛋!

我想也沒想,揚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

妻子猛得一趔趄,她穩住了身體,手並沒有捂臉,她愣住了!

我舉著手,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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