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故事>

6、老吳與人摔跤,我掉進河裡

我們在區政府食堂吃飯,一日三餐都會與區裡的幹部相遇,無論是區委的、區政府的,還是稅務所、儲蓄所的,都很熟悉。一次,稅務所一位年青幹部路過文化站,順便進來看看坐坐。“老吳”、“老趙”一頓招呼閒聊後,不知怎麼童心大發,要跟我們二人來個摔跤比賽。這個小夥子年齡、身高跟我倆相仿,但是看樣子比我倆要壯實些。大概正因為如此,他才敢於主動挑戰。我從小就矮小瘦弱,不敢也不曾與任何孩子打架。摔跤不是打架鬥毆,技巧很重要,但是體重、力氣是根本。我那時雖然長高了不少,卻缺少鍛鍊,並不壯實。一張大臉,板起來再一瞪眼,有些唬人,其實還是文弱書生,怎敢與人摔跤?但是氣勢上不能示弱。

那小夥子用目光測視我時,我裝出一副不屑的神氣說:“不要看我。你先跟老吳摔,贏了他,再跟我比!”其實吳懷德是籃球運動員,肌肉發達,很有力氣,又很靈活。只是面龐不如我大,又總是笑眯眯的。他眼睛原本就小,一笑起來,就眯成了一條線,沒有一點煞氣。那小夥子看看吳懷德,果然上當,說:“好吧,那就先跟老吳來一把。”吳懷德點頭說:“行!”

說罷,二人略一活動,就在過道里拉開架勢擰巴起來。進進退退,來來往往,你攻我守,我壓你扛,雙方步法都很穩健,真有點旗鼓相當,難分高下之勢。卻不料正在此時,那人一個虎躍向吳懷德壓將過來,老吳借力使力,順勢一拽,右腿一挺,使了個絆兒,那人已倒在老吳身後。我高興得鼓掌大聲叫道:“好!老吳贏了!”老吳一邊喘氣,一邊將那人拉起。問道:“不要緊吧?”那人站起後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沒事,沒事。”我故意問他:“怎麼樣?我跟你再來一把?”他有點喪氣地說:“不了,不了。”

他以為我比老吳厲害,掛起了免戰牌。其實,他若是鼓起勇氣,跟我一搏,我既不會摔跤,更沒有力氣摔跤,一旦交手,必敗無疑。他可以用1:1的戰績保住面子。然而,他卻氣餒後退,失去扳回的機會。他跟我們告辭說“再見”時,我們都跟他緊緊握手,送出門外。

沒有多久,縣裡給我們配發了一臺幻燈機和作為光源用的臺式汽燈。還有幾套幻燈片。這就使文化站多了一件開展文化活動的寶貝。這臺幻燈機是直射式的。前面有鏡頭,可以調節清晰度。後面有光源,用來照射幻燈片,將幻燈片的影象投射到銀幕上去。中間是插放抽拉幻燈片的卡格。兩個卡格,輪流插放幻燈片。幻燈機與銀幕的距離從兩三米到八、九米,可遠可近,更遠或更近,超過鏡頭調節的能力,就模糊不清,看不成了。

這是一種結構簡單,易於操作,可以在沒有電源的地方放映的幻燈機。跟我小時候在江蘇省教育廳看到的折射式實物幻燈機是不能相比的。那種幻燈機可以將圖片、文字、和體積不大的實物放在幻燈機下方的托盤上,透過鏡片的折射,投放到銀幕上。透過電聲裝置,配上音樂和解說,其效果不亞於電影。而真實性則優於電影。現在高淳的電源只有乾電池一種,再就是電影隊的小發電機。能看上直射式幻燈機已經是不小的進步了。

有一天,吳懷德跟我商量怎樣弄到木板做一塊大黑板,把夜校那塊小黑板換下來。那小黑板寫不了幾個字就滿了,實在不夠用。我完全同意這個想法,可是去哪兒弄木板呢?老吳說:“我留意過,區中隊駐地那個祠堂裡,房樑上有很多牌匾,要是能弄來一塊,可是做黑板的好材料。”我也去過區中隊,見過那三進屋子祠堂的內部情況,第一進的房樑上牌匾較少也較小,第二進、第三進房樑上牌匾又大又多。那祠堂現在是區中隊的駐地,是營房。區中隊是地方部隊,究竟是一個連還是一個排,我們不清楚,反正有好幾十人。他們既然是地方部隊,就肯定要受區委領導。此事如果得到區委書記批准,就一定能行。我們分析研究後,決定由老吳寫一份報告,請區委書記宋可升批個意見,再去區中隊聯絡。

第二天上午,報告送交宋書記審批時,宋書記又向老吳問清楚用途,立刻批下“同意”二字,簽上大名,寫明日期。怕區中隊不信,又讓秘書谷霄巖蓋上區委印章。區委在八村,區中隊駐紮的祠堂營房在九村。我們拿上批件,一會兒就走到區中隊。哨兵問清來由,讓我們進去自己找隊長。隊長是個青年軍人,平和有禮,毫無赳赳武夫氣概。他很清楚營房、祠堂、牌匾三者之間的關係。牌匾屬於祠堂,祠堂屬於地方。祠堂作為營房,只是暫時駐紮,區中隊有使用權而無所有權。區委批准讓我們選取一塊牌匾,完全可以,便同意照辦。

我們見他這麼好說話,感到特別高興。乾脆請他派兵協助,幫我們取下選定的那塊牌匾,隊長也慨然答應。有戰士幫助,搬梯子、摘牌匾,就不是難題,一會兒全搞定。把牌匾在牆邊靠放好,老吳跟隊長說:“東西先放這兒,我們回去弄船來裝運。”隊長說:“沒關係,明天來拿也行。”哪裡等得上明天!下午老吳和我就跟村民借了一條船,沿圩堤外的河道,從五村划向九村。

這條船一前一後兩把槳,前槳在右舷,後槳在左舷。船小,沒有舵,掌握方向全靠後槳。我在肇倩時經常隨村民下湖捕魚,趁便學著用槳划船。多次練習,就學會了划槳的技巧。大槳會劃,小槳也會劃。在船頭會劃,在船尾也會劃。劃大槳時,單槳會劃,雙槳也會劃。這裡說的“會劃”,不僅指會撥水前進,也指會以槳代舵,控制方向,以及減速泊岸等技巧。這些技巧吳懷德都不會,他就只能劃前槳,出出力氣。我當船老大,劃後槳帶掌舵。

二人一前一後,槳起槳落,有說有笑,順利前行。正在頗有興致時,我劃的後槳皮襻突然斷裂。因為正是用力划水之時,人往前傾,沒等明白是怎麼回事,我已噗嗵一聲,栽入河中。幸好小時頑皮,學會游泳,落水後並不驚慌,一個轉身便露出水面,劃拉幾下就攀住了船舷。吳懷德已從船頭趕到船尾,幫我爬上船。見我除了衣服溼透,毫髮未損,也放下心來。我說:“區中隊去不成了,你還是到前面划槳,我在後面以槳代舵,回去吧。”老吳說:“好吧,只能這樣了。”於是調轉船頭往回趕。上岸後一人扛一支船槳還給村民,說明斷襻經過,表示謝意和歉意。村民見我全身水溼,連說了兩個“沒事”。前面的“沒事”,指槳襻斷了沒事。後面的“沒事”,帶個“吧”字,是對我說的。我連忙回答“沒事,沒事”,讓對方安心。

回到文化站,趕緊換了衣服。把溼衣服一一絞乾晾起來,喝了杯熱水,又圍著被子休息了一陣,才舒緩過來。此番落水居然沒有感冒,也算很幸運了。但是情緒很受影響,第二天,我讓吳懷德找夜校學員幫忙,去區中隊把牌匾抬了回來。黑板是做給夜校用的,他們也應該出一份力,包辦並非最佳方案。

15
最新評論
  • 短篇小說:凱里爸爸和媽媽做水軍被解僱了,上一次攻擊了僱主的爹
  • 組織者的筆記(5)千萬要記得通知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