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故事>

堂妹和我同歲,70後,我倆家是隔壁,不說有多親密無間,也是一起打鬧中長大的堂姐妹。

在閩北山區的農村小鎮上,我爺爺家竟然沒田沒地,屬非農業類,我爸家的幾兄弟都是手藝人,有乾電工的,有打鐵的,有做竹器的,我爸學的是做竹椅,竹床類,老家鄰居都叫他"竹椅人",我堂妹的父親也就是我四叔,學的是竹篾類的,在一個工作倉庫裡披竹子,做篾子。我們倆家父母都起早貪黑,也只是夠養活一家老小,基本上沒剩餘。但周邊的鄰居同學家境也大致差不多,所以沒感覺自家窮。

後來為了改善家裡經濟,想蓋個房子,我爸也不再是鄰居口中的“竹椅人”,他和我媽開始做小生意,我們賣過菜,賣過水果,賣過肉,我還記得做過最久的買賣,就是有幾年,我家賣燈掌糕,就是那種現在閩北仍很常見的早點,類似油條,是圓的,和豆腐,鍋邊糊是絕配。

我父母每天早上4,5點就起床,把油和爐子和柴火搬到在家附近的橋頭擺好,天還灰濛濛時,就開始熱油炸燈掌糕,一直到下午賣完,收攤回家。遇到趕集時,就會準備更多的米漿,營業到更晚。那會遇趕集時應該能掙個七八十到一百元,大錢啊,八幾年時。

我其實挺羨慕堂妹,我那會大約10歲,就要幫家裡幹活賣燈掌糕,而同年的堂妹,可以躺在被窩裡睡到自然醒,感覺她比我幸福。我家三姐妹,我是老小;她家二姐妹,她是老大。我二個姐姐都大了,寧願去山上採摘茶葉幫家裡補貼家用,也不願意拋頭露面站街上賣炸燈掌糕。我那會還小,抗拒不了。每天6點多我就被叫醒,到媽媽的攤子上拿一竹籃子已炸好的貨,穿過一座橋,去橋對面的房屋,一家一戶的叫賣:燈掌糕,要不要燈掌糕啊...直到賣完才回家。我記得有一戶人家幾乎每天都會買,我一叫就聽到有人迴應:來了。走出來個約50歲的奶奶(那會在我眼裡),我站在她家大廳的飯桌旁,看她拿出一個瓷盤,用身上的圍裙把盤子擦了擦,從我的竹籃裡不斷往外拿好多個燈掌糕,放入盤子,給我錢。她是我的大客戶,很溫和的人,至今幾十年過去,仍記得這些場景。我每次賣完拿著空籃回到攤子,心情是輕鬆的,但每次看到攤上又推滿炸好的貨品,和媽媽被煙燻紅的眼睛,心情又是複雜的。約7點半,我從攤子趕著回到不遠的家裡,吃了早飯就上學去了。

堂妹個子嬌小,膚白,身材勻稱,性格文靜; 我又瘦又高,頭髮又短又稀疏,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我尤其羨慕堂妹一毛濃密又烏黑髮亮的長髮,因我從記事起一直是短髮,我媽幫我剪的,省錢,省事,齊耳,即使這樣短髮,好動的我小時候頭上還是會長蝨子,衣服也比較髒,我媽常會拿我和堂妹比,我也一直覺得自己沒她好看,比她粗糙。

堂妹初中畢業後聽說去了附近打工,我繼續讀鎮上的高中,簡直是混日子,啥也沒學到,拿到畢業證後,學校老師帶我們去廈門打工,這一來,沒想到就此紮根了。我和堂妹就幾乎不再有聯絡。

聽說堂妹在她上班的的地方找了個離過婚,大她不少的男朋友,但叔叔嬸嬸死活不同意,分手,她去了福州打工。

而我先是拿著高中畢業證,會電腦打字,在廈門的一家鞋廠應騁時,因簡歷上字寫得好,被廠長看中,直接進辦公室當了人事。一年後,我又在隔壁的一家美資企業應騁了前臺接待,在前臺的3年裡,看到同事都是精英,本科,研究生,博士,在這樣的氛圍下,我自考英語專業,拿了文憑,又被公司領導看中,進了物流部門,一直到現在。先後買了房,在廈門安家了。

再次聽到堂妹的訊息是,她找了城裡的一個給保險公司老闆開車的司機,很快便懷孕生子。我給她打過一次電話,那會她懷孕7,8個月,告訴我說,她老公對她好,疼她,我從心底裡為她感到高興。

過了幾年,又聽說她離婚了,說是她老公是總懷疑她接濟孃家,兒子判給男方。

後面聽說她又嫁給初戀,那個老男人,生了個女兒,這個老公開了大公司,資金都上億,好幾輛賓士車。在參加我一個堂弟的婚禮時,我還有幸坐過她們公司的豪車。

我在廈門,她在福州,幾乎不再聯絡。

有一天,她給我打電話,說要買房,也從來沒跟我借錢過,向我借4萬元,半年內還。我想她不是開大公司,怎麼這麼多年還沒買房,還會差4萬元?但我還是借她,她說轉賬到她爸卡,她的卡不能用。我馬上轉給她,畢竟是堂姐妹,都一個姓。

半年過去,我問過她是否能還錢?她說再等等。又半年過去,我又問一次,她回儘快。又半年過去,她已經不回我。

我和堂妹都已中年,各自有自己家庭,孩子,各自安好,除了這個借錢,這幾年從來沒有再聯絡過,希望她擺脫困境,也早日還我錢。

7
  • 短篇小說:凱里爸爸和媽媽做水軍被解僱了,上一次攻擊了僱主的爹
  • 我的學生時代惡作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