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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一個二十出頭的女人,站在芝加哥的路邊——我們姑且叫她埃米莉。埃米莉在智慧手機上開啟優步(Uber)應用程式,一位優步司機山姆接了單。山姆昨天晚上為給女朋友過生日刮掉了鬍子。現在,他早晨上車時登記的這張自拍與他登記的身份證照片不符——這是2016年優步推出的“實時ID檢查”(Real-Time ID Check)的一部分,用來驗證司機的身份。兩張照片存在差異,一張有鬍子,另一張沒有——山姆沒料到,這會導致他的賬戶被凍結。突然之間,在他本人不知道的情況下,這單生意可能要黃了。

與此同時,在海外被譽為“印度矽谷”的海得拉巴,一位叫艾莎的女人正坐在餐桌旁,眯著眼睛盯著膝上型電腦。從優步轉到了CrowdFlower——這是一個眾包資料的處理平臺,這些平臺可以把軟體作為一種服務,透過API介面連結接零工的工人和釋出任務,想要快速獲得工人工作的僱主(比如優步)們,每天都有成千上萬像艾莎一樣的工人登入CrowdFlower這樣的眾包平臺,尋找任務型工作。現在,艾莎作為恰好響應CrowdFlower請求的隱形工人,將用自己的肉眼判斷颳了鬍子的山姆,是否是那個具備身份照片登記的山姆,以此來決定山姆能否作為司機去接埃米莉。

這個寫在《銷聲匿跡》前面章節的故事讓人不寒而慄——近些年來我們多少聽說過完成智慧機器最後一英里任務的幽靈工作,比如FB、位元組這種公司裡的內容稽核員,用自己的肉眼,承受很大精神刺激地,去高強度高劑量地判斷影象內容是否含有色情暴力傾向,甚至是否是會激起強烈種族主義或宗教主義的(假)新聞內容。但正是因為那些內容如此serious,一旦誤判,危害巨大,反而會讓人無視掉這種每天在我們生活裡如影隨形存在著的,輕量卻顯然更大量的幽靈任務。

這本書的觀點,是今天我們去看幽靈任務,就像是曾經的路德運動一樣。隨著機器不斷變智慧,人類並非會失業,反而會因為機器提升了效率,但自身無法完成創造性工作這一天然的bug(作者並不想科學地去討論機器是否能“being creative”這個問題),而產生出更多需要人類工人從事的任務:那些“按需工作的”,進行幽靈工作的臨時工已經他們擔負的工作量正以極快的速度增長——換句話說,“自動化征服一切日常工作的內在能力是不可避免的”,這一啟蒙運動根本相信的“科學力量會減輕人類繁重勞動”的論述,本身就是有問題的。我們又一次陷入到了技術最後一英里的悖論裡,如果技術發展的自動化未來是一個模糊的想象,那麼切實在眼前的痛點,就成為了:要即時滿足因增長而不斷產生的,越來越多的“需求”,但同時能夠享受《公平勞動標準法》的工人,能在辦公室進行創造性或者非常規工作的專業(擁有技術發展豁免身份)人才,卻又極其有限,企業總是可以降低成本去實現盈利這一途徑……

有沒有辦法破解?

在市場經濟中,最重要的要素就是資本和勞動。要素持有者的談判取決於要素的稀缺度,勞動稀缺,勞動者就能漫天要價,資本稀缺,資本家也可以漫天要價。也就是說,資本和勞動之間是存在博弈關係的。曾經美國的勞工待遇也相當之差,是透過工人和工會不斷的努力才贏得了各種社會保障和福利,同樣的,零工工人們仍然需要去對抗資本奪取話語權。當然,這種博弈無疑比曾經更困難,因為演算法割裂了人和人之間的聯絡,難以形成一個穩固的集團,再加上不同國家工人的工作,即使是付出平等,但收益卻並不平等,競爭更容易失控沒底線,但陌生人之間並非都是競爭的關係,也有來自陌生人的善意,也有團隊協作的慾望和傾向。更何況,企業的高效運轉,也需要考慮摩擦成本——requestor和工人之間的溝通成本,即使看作是100%對工人的壓榨,為了帶來更大的經濟效益和生產效益,這些企業領導人也不得不去考量如何為幽靈勞動力賦能,讓他們更有經驗,能生產出更高質量工作和產品的現實問題。

自動化的最後一英里悖論,並非是自動化產生的悖論,《銷聲匿跡》想要討論的,並不是自動化利好還是有害,因為那種二分法只是把自動化和人類勞動簡單粗暴地進行的分類。工作的兩邊,說白了還是活生生的人,所以fancy的AI話題拋開,這本書根本沒在討論AI會不會搶你飯碗的問題,而仍然是在重複一個老生常談,那就是怎麼讓人們可以公平、有尊嚴地工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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