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疆又攤上事了？12月18日，美國商務部以“保護美國國家安全”為由，將包括中國無人機廠商大疆在內的一批企業列入所謂“實體清單”，對該公司對美進出口進行“管制”。

緊接著，20日，大疆創新公關總監謝闐地便對此事迴應，稱目前只知道大疆可以在美國繼續銷售，其他影響則“沒有人可以回答”。根據大疆副總裁徐華濱採訪所言，目前大疆80%的銷量來自海外，而美國市場的銷售貢獻佔其海外營收的一半。不難預見，因被列入實體清單，過度依賴海外市場的模式的大疆必定會遭受衝擊。雖然目前尚不清楚被列入“實體清單”的具體影響和措施，但對於今年因疫情和貿易戰導致產品銷量暴跌、成本上漲，以及10月接連遭人事動盪的大疆和其創始人汪滔來說，這似乎並不是一件好事。

不斷失敗的追夢少年

1980年，汪滔出生有著“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之稱的杭州，父母均是普通普通的工薪一族。汪滔從小就愛玩各種飛機模型，不僅出門必買飛機玩具，還愛看各種飛機制作的紀錄片和動畫片。他16歲那年，因為考試成績不錯，父親便獎勵了汪滔一臺遙控直升飛機。汪滔一看遙控飛機，眼睛都直了，連飯也顧不上吃就拿在手裡搗鼓。等他琢磨明白怎麼讓飛機飛起來時，卻發現這個玩具有個問題。“特別難操控，”汪滔回憶自己第一次玩飛機的經歷，“剛剛飛上天立馬就會掉下來，而且只能在空中停留幾秒鐘……我那時候就想，以後自己一定要做一個能夠自動控制直升飛機飛行的東西出來。”

雖然第一次真正的“試飛”過程並不愉快，但這並沒有阻擋汪滔對“讓飛機模型飛上天”的嚮往，所以在考上華東師範大學後，汪滔選擇了電子專業深造。讀到大三後，汪滔就發現這個學校並不能幫他實現“造飛機”的夢想，於是他毅然選擇退學，並向斯坦福、麻省理工等世界名校發出了入學申請。但可惜的是，只能算中等的學習成績成為了他求學路上的“絆腳石”，無奈之下，汪滔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進入香港科技大學電子工程系重新就讀本科。考入香港科技大學後，汪滔才開始真正在自己的“飛天”夢想上開始實踐，先後參加了兩次機器人大賽，並獲得了香港冠軍和亞太區第三的好成績。甚至連畢業設計，汪滔都將“直升機飛控”作為自己的研究方向，廢寢忘食的研究5個月後，開發出了他自己的第一個可以讓直升機在空中懸停的飛控系統。只是愛好並非天分，安了飛控系統的飛機模型剛飛到半空就一頭栽了下來，他本科的畢業設計，學校也只能勉勉強強給了一個C的評級。

夢想起飛

都說上帝關上門的時候，必定還會給你留一扇窗。雖然畢業設計的成績並不好，但是汪滔新奇的理念和設計引來了機器與自動化領域的專家李澤湘的關注。於是汪滔便成為了李教授的研究生。因為對汪滔研究前景頗為看好，李教授甚至還支援汪滔曠課創業，並給予了他資金上的支援。而汪滔為了不辜負導師的期待，鉚足了勁頭開始創業，一門心思開始做直升機飛控系統。2006年，汪滔租下了舅舅單位附近的一間不足20平方米的倉庫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並給公司取名為大疆。只是夢想雖大，創業卻難。花了近一年依舊沒能做出成績的汪滔因為租金問題，只能被迫搬離倉庫，跑到深圳的蓮花北村租了一間三居室繼續研究自己的系統。

為了賺錢，汪滔只能把做出來的單個成品放到國內國外的航模愛好者論壇上賣，一邊賣作品，一邊買零件做新的研究。一直到2008年，汪滔才結束了這種做一個賣一個的“小作坊”模式。那時，他帶領著團隊的幾個人第一次做出了XP3.1的飛控系統，這個系統被上傳安裝至直升機航模後，就可以幫助航模實現無人操控式的空中懸停。於是汪滔的系統一下子就在航模愛好者的圈子裡“火”了！趁熱打鐵，汪滔又陸續推出多款飛行器用品零件和控制系統，並藉助導師的渠道成功把它們賣到了海外，還發展了多位海外代理商。2010年，和紐西蘭的一位代理商洽談時，汪滔從對方的話語中得到了一個訊息：外國幾乎沒有一家能夠提供商業用途成品飛行控制的成熟廠商！當時有名的幾家小公司經常會因為質量和安裝的割裂產生各種各樣的麻煩，這些“潛在使用者”往往會來大疆購買物美價廉的配件解決飛行器出現的問題。聽到這，汪滔立馬意識到：大疆現在既有飛控配件，又有系統，也許它們現在可以做整機，並有能力成為第一家提供商業用途成品飛行控制的廠商！幾年經驗的積累和探索終究沒有白費，2013年，大疆就釋出了第一款自己的民用無人機“大疆精靈”。

因為便捷的操作和易用等特性，一經推出，大疆精靈就迅速火爆了市場。而在推出帶攝像頭的無人機“精靈2”後，大疆一下子就佔據了海內外市場70%的份額！“我們當時想做一款有成本效益的，不需要玩家自己組裝就能隨時起飛的產品，”汪滔說，“當時主要的考量就是這款產品能夠先於我們的對手進入市場，當時並沒有想著賺錢，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吧。”就這樣，大疆憑藉著明星產品系列順利打開了外國市場，而汪滔的夢想，也終於起飛了。

危機與責難

隨著無人機的紅火，大疆的業務也逐步走上了正軌，規模也在不斷地擴大。對於汪滔來講，公司擴大是好事，可是一旦規模上來了，他要處理的問題也與日俱增，這意味著他也沒辦法專心研究產品了“你做了具體得事情就不能做管理，公司可能就沒辦法發展的很快。”汪滔說。而一向強硬的性格也讓人們對他的管理風格充滿了詬病。

最早，在大疆的員工還得寫時報，彙報自己每個小時具體幹了些什麼事。後來人多了，汪滔放棄了時報的管理方式，選擇以高壓高效的方法對待員工。知乎“在大疆公司工作是一番怎樣的體驗”的問題下，可以看見很多現任或者前任員工“現身說法”，稱在大疆“比996還996”，“每天9點上班，基本沒在晚上十一點前離開過”。而這種說法也在大疆後續的“離職風波”、“人事風波”中得到了驗證。2020年10月14日，剛履新大疆創新6個月的大疆市場副總裁陳慕儒離職，原因則是因為在大疆壓力較大，且出差來回往返，難和家人團聚。以此為導火索，不少媒體扒出並爆料大疆自2018年以來多個研發高管和員工辭職。

緊接著，“大疆腐敗”的新聞也隨著內部郵件的曝出不脛而走，越來越多的“大疆員工腐敗”現象浮出水面。去年年初，“大疆創新反腐敗公告”更是被捅了出來，根據大疆聲稱，他們已經處理45個腐敗人員，移交司法處理的有16人，直接開除的有29人。

除了管理不善個員工問題，更讓汪滔感到焦慮的則是大疆遭遇的“困局”。除了今年疫情而導致的銷量下降，全球更是因為無人機洩密的原因而設立了越來越多的“禁飛區”，這導致大疆引以為傲的無人機直接陷入了僵局。

▲紅色為禁飛區

不僅如此，複雜的政治問題也成為了大疆要面臨的困境。早在2017年，美國就曾因為大疆是中國企業而開展相關的制裁；2019年，美國政府聲稱大疆的無人機可能存在向中國發送資料的情況，開展為期15個月的調查；2020年年初，美國政府對大疆發起337調查，聲稱大疆有違法活動……諸如此類，數不勝數。而今年，大疆又一次被列於實體名單之上。疫情動盪、員工離職變動再加上銷量減少和政治制裁，三座大山齊壓汪滔，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不過好在大疆的零件和底層程式碼都是自己的，一旦真被“制裁”，大疆的核心技術在自己手裡，就不會被人輕易揉捏。汪滔不怕核心技術被拿走，但是卻怕銷售渠道被“封殺”。目前據公開資料顯示，大疆在海外市場的份額佔到了80%，而這其中，美國又佔了一半。一旦“實體名單”對大疆的售賣數量或者方式有所針對，汪滔必定要陷入兩難之境。對於他來說，大疆固然是民族之光，值得讓國人驕傲，但是大疆未來的光明路，卻還有很遠很遠。

作者 | 吳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