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晨/文

儘管承壓多多，尤其股價與財務面持續形成反差，不見騰躍，步入成熟期的小米集團（01810.HK），呈現出來的一種強勁的綜合競爭力，卻讓人越來越覺得踏實。

前日（11月5日）一場釋出會，就給了我們這樣一種強烈印象。

當日下午，小米在北京召開發表會推出1億畫素手機小米CC9 Pro、小米電視5系列、小米首款智慧手錶、小米“巨省電”空調四款新品。

這類釋出會，許多人只會陷入產品視角，看不到產品策略背後一個組織的整體能力的提升。

讓夸克君嘗試解讀小米這家公司此刻的基本價值邏輯。

必須先提小米CC9 Pro。可是業界首款真正量產的1億畫素手機。

產品出臺前，小米已對外做過兩輪鋪墊：8月7日“未來影像技術溝通會”公佈兩大重磅科技，Redmi6400萬畫素相機、小米1億畫素相機；9月24日，裝載1億畫素相機的小米MIX Alpha環繞屏手機露面。

不過，定價19999元的5G機MIX Alpha顯然不是普惠產品，更多是展示小米定義未來的勇氣與能力。此刻，量產首發交由小米CC9 Pro，顯然有備而來。

這節奏讓人感受到小米手機拍照領域的自信。DxOMark測試，121的分數，與華為Mate30 Pro並列全球第一。雷軍彷彿出了一口惡氣，神態不同以往。

由於有三星器件功勞，外界以為它更像華為當初嫁接徠卡一案。其實小米拍照技術積累已多年。此前，小米6變焦人像、小米8DXO名列全球第四，小米MIX3則躋身全球第三。

聯合創始人林斌透露，2017年12月負責手機研發時，一半以上精力集中在相機上。2018年，小米相機部門完全獨立，軟體、調校、演算法，器件製造全部整合為一個團隊。

雷軍披露，這產品背後有1000多名工程師努力，投入之大、堆料之狠，前所未有，手機研發一半成本就在相機上。他強調，截至目前，小米全球有6個相機研發中心，一直在招牛人。

1億畫素CC9 Pro確實備受關注。但我視角不在這裡。而是想提醒外界關注這兩點：

1、它標誌著小米前沿技術的自信。

這是小米集團在主營產品層面持續定義未來、引領全球風潮的訊號。相機如此，此前全面屏亦是。它們應用層面的創新，而是涉及到底層核心技術，尤其AI要素。

2、1億畫素普惠價格背後的綜合競爭力。

1億畫素手機定價2799元（6GB+128GB），高配3499元（8P鏡頭，8GB+256GB）。雷軍說這價格是“交朋友”，不賺錢，“CFO已經哭了”。玩笑裡有深意。

以小米綜合研發投入，肯定遠不如華為。但能在區域性達到引領市場的地位，這裡面的研發效率、創新路徑有很大差異。

雷軍去年說華為不懂研發，引發嘲笑，其實他的意思被扭曲了。華為講究力出一孔，飽和攻擊。這策略適合重大原始創新，但損耗極大。雷軍認為研發費用不是越多越好，幾乎所有重大創新都是小公司乾的。小米以硬體綜合毛利率不超過5%的獲利基礎（去年投資58億，相比華為不過毛毛雨），能有今日成效，背後不僅有技術因素，更有創新的機制因素。

當然，普惠價格還有一層話題展開。過去，限於產業鏈與社會化應用成熟度，小米強調的“價效比”，更多還是在一個相對不太豐裕的低水位層面競爭。不是說它低質，而是整個行業的成熟差異。這導致，小米強調價效比的同時，人為抑制了自身獨具個性的一面。因為，那個階段，小米是以整個系統的流暢體驗、使用者洞察戰勝那些硬體層面的個性拳王的。

CC9 Pro體現更多。它是小米手機品質達到較高水準、區域性大幅超越業界之後的個性訴求符號。它正是小米與紅米分立之後追求極致體驗的象徵。

而這種基礎上的價效比，體現了小米集團更高的綜合競爭力與日益走向成熟、穩健的一面。同時，這一姿態之下，我們能覺察到它對全球供應鏈的號召力。一個週期以來，它與高通、三星、聯發科的深度合作，以及與愛立信等全球IP巨頭的嫁接，完全不是一種簡單的採購商角色了，小米主業的綜合競爭力展露無遺。

只看1億畫素的小米CC9 Pro，更是感受不到小米的整體競爭力。

你要意識到，2019年以來，它的核心戰略已是“手機+AIOT”雙輪驅動。按去年年報，後者已成為佔據營收近40%的主業。

別忽視小米電視5系列、小米“巨省電”空調、小米首款智慧手錶。它們代表著三大不同的品類。

小米電視已更新五代，空調與智慧手錶也是首次正式涉入。它標誌著小米AIOT品類的擴張。

同樣是大家電，小米電視之於小米空調以及洗衣機，不止品類概念，更是AIOT的運營中樞之一、商業模式沉澱與輸出的平臺。目前電視已成為小米手機之外變現的關鍵，在出貨、開放的內容運營、智慧家居、廣告服務維度有明顯的領先優勢。

當然，必須要將小米AIOT視為一個整體，才能看到場景與模式的力量。很多人意識不到這樣一種事實：誕生至少20多年的數字家庭、智慧家庭概念，到小米這裡，才真正具有多品類、規模化、可運營的形態。它是截至目前全球接入數量最多的消費類AIOT平臺。

一些人總以為小米佈局AIOT，是因手機出貨不力所致。事實上，早在5年前，雷軍就明確強調，要佈局手機之外尤其智慧家庭場景終端。

為什麼小米AIOT會成氣候？我覺得，除了佈局早、產品設計感、科技感、品牌輻射價值之外，更多在於：

1、開放的思維，建籬笆而不是圍牆，獨立佈局+生態鏈企業，參與者多，它有利於建立一種統一的平臺，在接入、資料、運營等層面有共享的機制。

2、自洽的商業模式，從“鐵人三項”到“新鐵人三項”，即“硬體+新零售+網際網路服務”，為多品類、場景建構奠定了基礎。尤其是新零售發揮了巨大作用。

3、普惠、貼近民生的商業價值觀。這層很容易被忽視。“價效比”，以及小米設定的硬體綜合毛利率不超過5%,多品類終端為普及打開了空間。你去看市場上一些非AIOT場景的同類單品，價格幾乎都是小米多倍。

當然，小米手機前期的高速成長，尤其藉助“鐵人三項”沉澱的技術與商業模式，更是AIOT成軍的基礎。沒有小米手機，不可能有這一版圖的實現。

截至目前，在中國，真正具有AIOT潛力的平臺，在我看來，主要就是小米、阿里、百度。華為旗艦店與網路平臺上，品類不少，整體出貨與連線也不少，但因屬獨立佈局，缺乏小米那種開放的生態鏈模式，有些被動。

那麼為什麼說，前日我們看到了中臺的價值？

你去考察一下電視、手錶、空調以及更多小米AIOT終端，它們大都有小米手機的積澱。前日，小米集團生態鏈部總經理屈恆釋出小米智慧手錶時，特意強調了“手機化”的屬性。

這背後，有小米集團2018年完善起來的中臺架構體系。這也是一個企業真正走向平臺化運作、精細化運營的象徵。當品類擴張加速，技術、資料、方案在平臺內部體系間的開放、共享、複製、複用，會帶來協同創新的效應，同時會讓一個組織的運營更具集約化優勢。

小米的運營效率頗富口碑。一個指標是，它的運營費率長期不超過10%。這是很罕見的案例。這裡面，除了小米“新鐵人三項”的迴圈模式作用外，更有多元品類、業務版圖、各個BU之間的協同作用。

阿里特講究整合與協同，所謂“商業作業系統”就是一套建立在超級協同基礎上的敏捷靈活的整合方案。幾個月前，我也曾定義小米是一個“AIOT商業作業系統”，正是試圖說明，小米的商業模式與AIOT生態之間，高度契合。類似阿里，小米同樣也是一個超級整合、敏捷的平臺型企業。

當然，在我們看來，AIOT壯大，更是小米這家公司組織機制創新的結果。這一層我們已看到很多，IPO後，小米組織架構密集升級。這是雙輪驅動戰略之下，組織保障的匹配行動。

小米的運營確實越來越穩健、成熟、精細化了。

小米的穩健與精細化運營，換來的是持續增長。過去12個月，小米每股收益從虧損變為正向的盈利。而且，各個維度都開始出現健康活潑的訊號。

不過，IPO後，小米幾乎一直是資本市場的失意人。這家公司的股價，竟然隨著種種向好的改善而陰跌。

恰恰是過去持續增長、財務持續向好的12個月，股價下跌近30%。這與其真實的市場回報率形成了巨大反差。

外界老拿雷軍IPO當日晚宴時翻倍的表達嘲笑小米，說它坑了投資人。雷軍說那句話的時候，我在現場，我能感受到他有一種強烈的自信在。小米的實際運營也持續印證了他的自信。

小米身上為何出現了這種反差？

本傑明·格雷厄姆說，短期看，市場是一臺投票機，長期則是一臺稱重機。過去一年，我一直嘗試尋找答案，整體仍還是模糊的。如果說一時震盪，尚可理解，持續一年，此刻，我只能說，一定是一種長期累積的認知迷霧所致。

如果說是小米自身的責任，我覺得還是要回到它的價值立場上去。剛才提到，過去幾年，小米因為強調價效比，強調技術的普惠立場，價格區間不夠靈活，它導致的一個結果是，使用者選擇其實相對有限。

小米是一個相當均衡、沒有什麼明顯短板的公司。這很了不起。但2015年以來，行業處於一個趨勢開始變化的階段，呆板地強調價效比，無法持續有效地挖掘自身真正的價值，小米的均衡優勢，反而難以給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尤其是當前一個週期，許多競對廣告營銷驅動明顯，而它的賣點就不夠突出。沒有明顯短板、均衡的小米，即便持續賺錢，也很容易被人誤認為“高階平庸”。

外界說小米特別會營銷，很多時候，都是雷軍親自上場介紹、解釋，小米與競對也有持續的口角。其實，在我長期的觀察中，這家公司其實充滿一種笨拙與樸實。除了雷軍的還原缺少更多維度，價值觀與商業模式也決定了，小米必須比其他同業更注重系統與整體運營，因為，若失去效率，小米的價值觀將難以堅持。

這也是為什麼我將雷軍定下的硬體綜合毛利潤不超5%視為價值觀保障之一。這種苛刻的要求，如果沒有出色的商業模式創新，會是自殺的結局。

如此，小米的產品，就更多體現為這種綜合優勢，裡面隱含整體戰略。但整體觀視野，常常就是單一賣點不夠突出。這一點，當初的OPPO比它要擅長。其他競對一俊遮百醜，也是如此。

所以，前日釋出會，當然也包括過去一年多的產品釋出會，小米策略有了很多變化。尤其這次1億畫素手機的誕生。小米在品質快速提升、繼續堅持價效比理念升級基礎上，到了一輪大力強化獨特創新與營銷賣點的時刻。當然不止手機，其他AIOT產品也是如此。

這種變化背後，有小米強化市值管理的用心。若你看它財報，會發現兩個關鍵的指標變化：

1、手機ASP持續提升。

2、綜合毛利持續提升。

這種變化背後，當然有很多策略，尤其是redmi獨立後小米產品價格區間走向靈活，覆蓋人群更為有效。比如你看代言人的變化，王源平頭了，新簽了女生張子楓，在年輕人、女性之外，融入了一種“成長”的內涵。

但我認為，根本的原因在於：

1、消費升級。

2、IPO後，小米需要兼顧的要素比過去要多，尤其是毛利率。

價值觀與5%紅線壓力之下，它改變了過去那種主要靠低價位衝量拉貨的策略，在消費升級、分級、分層之下，它持續廓清了“價效比”的內涵，必須走向基於更新洞察、更高品質、更高技術含量的“價效比”立場。這無疑會提升它的手機ASP。

這次釋出會，四款產品就有這種動機。1億畫素手機小米CC9 Pro不說，雖然依舊具有強悍的價效比優勢，但價格較過去確實上了一個臺階。而小米電視5、“巨省電”空調以及小米智慧手錶的單價，也是如此。

我尤其看好小米電視與空調。它們的消費頻次雖然不高，但大家電的價格提升起來，不像小米、紅米手機價格提升那樣敏感。這類產品，只要形成穩定的出貨，即便不賺多少，這部分也會快速拉昇小米的營收規模。

當然，此刻，強化大家電有季節原因。同時，也別忘記，2020是夏季奧運會年，電視與空調，應該會成為未來一年主力產品。

就是說，就營收與毛利率來說，小米不會有什麼真正的壓力，這兩個指標一定還是會持續提升，幅度樂觀。而它的變現仍會受益於雙輪驅動戰略。此外，5G時代開啟，小米再度迎來它誕生週期就擅長捕捉的趨勢轉換機遇。因為它就是全球多重資訊科技快速普及、下沉的關鍵平臺。

小米這家公司抗風險的能力其實很強。這次釋出會，它明顯也有積極的市值管理用意。

即便如此，小米股價短期恐怕也難改觀。前不久小米回購、港股通概念效應也都顯得很短。長期的誤讀，加上行業趨勢與巨集觀環境因素以及友商強大的民粹主義情緒調動能力，導致小米出色的運營機制、綜合的競爭力被漠視太多。

我確實能感受到，雷軍的表達，有渴望獲得外界認知的強烈訴求。他有很深的不甘。他應該不解，為什麼，這樣的小米，不能獲得資本市場的認同。面對外界批評，他大概感到很委屈。

不過，我自己的理解是，市場的不解與認知迷霧，其實也在幫助小米。這一週期於它實在是難得的時光。

為什麼這麼說呢？那是因為，IPO後的小米，如果還是維持2017年復甦後的出貨局面，它2018年以來的密集升級與策略變革，就很難那麼快落地。而IPO也可能帶來人心浮動。

作為本地主流手機企業中唯一的上市公司，小米承受了更多壓力。但這種經歷，是它進化的必需。

任正非說，川普幫了華為。他讓華為強化了創新的危機感，強化了凝聚力。我相信是他真實的心態。於小米來說，IPO後，資本市場失意，本地手機出貨遭受抑制，恰恰加速了它的結構化變革與組織升級。

我說，小米穩健與成熟，雷軍的不甘，都與此有關。

無論股價表現如何疲弱，無論自身模式遭受多少誤解，小米不能失去的，恰恰就是它一直堅持8年的初心與價值觀。是它而不是別的東西，衍生出今日小米綜合的競爭力。這是一家富有整體觀、系統觀的平臺企業。這種形態的企業，就是典型的價值投資標的。小米更適合跑馬拉松。我們看到，Q1財報中，它確實強調了長期抗戰的信心。我相信，這樣一家公司，市場不可能一直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