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的2019年是在前一年的紀錄重新整理中開始的,新年上班第一天,李彥巨集釋出內部信稱,2018年全年,公司營收首次突破1000億元。
在過去的一年裡,百度股價從最高的186美元一度低至93美元,最大跌幅直接腰斬,可謂斷崖式“墜落”。
將百度推下懸崖的當屬一季報的公佈。市場似乎跟百度開了個玩笑,就在剛剛實現千億營收之後的第一個季度,居然錄得上市以來的第一次單季虧損。短短几個月,重新整理了兩個紀錄。但第二個紀錄直接讓股價出現大跳水。
面對內憂外患,今年的百度也不是無動於衷,儘管沒有出現騰訊、京東那樣的大範圍大規模調整,但團隊與業務的重新梳理也顯示出了那麼一點“狼性”,李彥巨集和馬東敏開始真刀真槍的動手。
明星經理人張亞勤退休、負責HR的高階副Quattroporte劉輝離職、搜尋功臣向海龍辭職,崔珊珊、沈抖、景鯤、王海峰等百度元老和少壯派上位。同時,戰略上也確立了“夯實移動基礎,決戰AI時代”,在連續偏重人工智慧三年後,百度要再次倚重移動網際網路這頭“現金牛”扭轉局勢。
躺著賺錢的時代已經過去,風雨飄搖中的百度,在寒風中墜落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碼,觸底方有反彈的可能。
本末倒置
自去年陸奇走後,百度的下一步打法一直是行業關心的話題。如果站在2019年的年初,外界還比較模糊的話,現在通過覆盤,可以清楚的看到百度的新主線。
就在2019年的1月份,發生了兩件事,或許可能說明其中的一條主線。新年的央視春晚紅包在騰訊、阿里之後,終於落在了百度的口袋裡,百度狂砸19億與春晚合作。不到半個月,一篇文章引發了關於百度的口水戰,文章稱百度搜索結果明顯傾向於自家產品。兩件事,表面看來似乎沒有關聯,但前者代表著百度的價值迴歸,讓使用者受惠,正如李彥巨集所說,要做最懂使用者的公司,即回到使用者為導向的軌道上來;而後者則某種程度上說明百度最主要的產品——搜尋,的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偏離了使用者而自話自說,就像2018年的魏則西事件一樣,忽視使用者而看重利益。
如何平衡商業利益與使用者價值,是百度移動基礎這條主線的當務之急。
要說明這個問題,必須搞清楚導致百度這種失衡局面的原因。我們認為,遲鈍的百度錯過了移動網際網路,即便百度APP依然是移動搜尋的最大入口,但整個產品的設計和模式並非完全移動網際網路式的。最大的原因就在於,移動網際網路的流量因為APP的形態呈現出現了碎片化,各大APP可以禁止百度爬蟲,由此直接導致百度搜索可提供資訊池的逐步枯竭。而百度只能被動的,將PC端的模式直接複製到移動端,比如爬取內容來自PC網站的移動版,而網站顯然是一種落後的網際網路產品形態。也就是說,百度不是不想以移動網際網路的使用者價值為導向,而是沒有找到突破口,加上全力押寶AI,該業務相當於停滯不前。
重新出發
2019年,百度開始重整自己的移動生態,搜尋依然是根本,但形態和戰略上必須做出改變。因此,我們看到百度在2019年提出以“搜尋+資訊流”為兩大引擎,以“百家號+小程式”為兩大生態,全力突圍移動網際網路。簡單理解,在移動端,百度的前端產品依然以搜尋和資訊流形態為主,但後端資訊以百家號和小程式兩大形式構建起新的供給生態。
覆盤2019年的百度,在移動方面,基本沿著這兩大策略進行。
當然,做出如此大的變革,百度明顯先清理障礙,2月份,掌管搜尋多年的老臣向海龍權力被分割,沈抖、吳海峰分掌使用者產品和商業產品,直至三個月後,向海龍離職,搜尋公司也升級為移動事業群。
按照這樣的路徑,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搜尋結果會偏向自家的百家號了,這一動作就是要引導資訊提供者從傳統網站轉向百家號,一方面適應移動網際網路特性,一方面也牢牢把握了內容載體(以前網站大部分是內容生產者自建,百家號則是百度統一提供的基礎設施),只是在吃相上有些許不雅。
百家號成為百度重要的內容載體,適用的不僅是搜尋,還有資訊流。確立載體後,百度也開始豐富內容本身。即使在短視訊打的不可開交的情況下,百度依然不斷推出短視訊產品,繼好看視訊、Nani視訊、全民視訊後,推出番樂視訊。
在內生性驅動內容基礎上,百度通過外延式投資,嘗試打通APP孤島,2019年先後投資了果殼網、知乎、凱叔講故事、七貓小說等內容平臺,豐富搜尋和資訊流來源。
百度移動生態這條主線上的另一大武器是小程式,如果說百家號偏資訊單向流動,小程式則負責包括交易在內的更深度的互動,提高使用者活躍度。第一季度,百度的小程式開放步伐開始加速,5月份,MAU達到了2億,到11月份,這一數字達到了3億。
相比公眾號,小程式所能滲透的場景要豐富的多,移動社群、電商、線下零售等等,都可以通過小程式的方式出現在百度搜索結果和資訊流中。因此,我們看到,2019年8月份,百度投資了社交電商頭部平臺——有贊,以有贊撬動電商客戶加入小程式的開發大潮中。
如果說年初的春晚紅包意在啟用使用者進入百度產品矩陣,那麼公眾號和小程式的生態構建則旨在留住和沉澱使用者,很顯然,這是一套組合拳。因此,8月份,百度APP日活突破了2億。
AI的膠著
在墜落之後,摔疼了的百度在整個2019年試圖重塑移動時代人和資訊的連線方式。據說,李彥巨集整年都在親自抓搜尋和資訊流這兩大核心業務,畢竟,目前的百度還要依靠兩大產品源源不斷的產生營收和利潤。活下去,才是第一目標。
在聚焦搜尋和資訊流的同時,百度在2019年也關閉了一些業務,比如百度教育、百度瀏覽器、百度旅遊等,完成一輪減負。百度曾經也積極佈局教育、旅遊這些垂直領域,但不得不說,前幾年的百度賺錢過於容易,在垂直領域的探索淺嘗輒止,沒有能突破資訊這一最前端的邊界,進而深入到更上游的產業鏈。一個惡果即,當百度轉身AI時,在To B這條路上,幾乎和騰訊面臨一樣的窘境,在自己的原有生態中,缺乏B端客戶資源。
但沒有優勢,不代表不做。AI等技術投入儘管拖累了百度的業績,但其依然是百度的另一條主線。整個2019年,百度在想盡一切辦法推動技術的輸出,以求儘快創造收入。
基於百度的技術積累和輸出模式,我們總結了一個簡單路徑,即百度的技術賦能分為三部分,一部分服務已有線上產品,比如搜尋、資訊流;一部分自己下場開創新場景,比如智慧家居(智慧音箱)、自動駕駛;還有一部分,則是以雲+AI的方式開拓B端市場,在開放市場中尋找客戶。
第一部分毋庸多言,2019年主要是內容重構,技術相對次之;第二部分,則呈現了兩級,就在2019年1月份,CES大會上,百度不僅展示了其AI成果,並且宣佈阿波羅啟動商業化,推出企業版。自動駕駛板塊的營收壓力不言而喻。
作為百度AI最大的噱頭,卻也是最膠著的一部分,無論是測試牌照,還是底層基礎設施、中間平臺和前端應用的立體佈局,甚至特定場景的投放使用,直到2019年依然是噱頭大於實質。在上海的車展上,宣稱14家車商合作伙伴,但據我們了解,目前採用百度自動駕駛系統和方案的車輛依然無法實現量產。
2019年,百度投資了威馬汽車,又與吉利合作,但至今沒掀起多大浪花。在終端難以商業化的背景下,作為自動駕駛開發平臺的阿波羅成為自動駕駛板塊新的收入點。但其具體的創收能力,外界不得而知。自動駕駛對於百度而言,或許將成為一個騎虎難下的專案,2020年,或許更難。
但智慧生活家居方面,百度在2019年繼續保持了增長勢頭,作為To C的一大AI應用領域,小度智慧音箱的出貨量在2019年一直佔據前三的位置,語音呼叫量不斷攀升;同時作為作業系統的DuerOS,也實現了與智慧硬體廠商的大規模合作。該事業部總經理景鯤年中升任百度副Quattroporte,也可以看出其的確做出了業績。
自動駕駛與智慧家居,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雲之尷尬
百度有一項業務,其實一直被AI的光芒掩蓋——雲端計算,也就是上述所言的第三部分。沉浸在人工智慧中的百度,又由於AI的落地難,直接拖累了在雲市場的戰鬥力。
2019年,騰訊的雲與智慧產業平臺聚合資源,攻城略池,員工年底都被蘋果手機Sunny普照。百度同樣作為雲端計算的後來者,甚至比騰訊還要早一點,但縱觀2019年的表現,紙上談兵多於業績回報。
年初,百度2018年Q4和全年財報中首次披露了雲收入,分別為11億元和33億元。之後,訊息稱,百度雲計劃2019年全年要實現百億收入目標,並給予翻倍的團隊員工名額。這意味著要實現200%的同比增長。但從目前已經公佈的2019年前三季度報告來看,這一目標應該難以實現了,因為雲收入不再公佈,只是在2018年財報中曇花一現。百度智慧雲事業群的員工們今年恐怕享受不到騰訊雲同行的待遇了。
其實,百度智慧雲的戰略還是有特色的,戰略上相對清晰,比如ABC、ABC+X等眼花繚亂的概念。百度雲可以說是比較早清晰雲市場戰略的,其打法一直按照服務雲的方式進行,相較於只提供計算、儲存等基礎雲服務的IaaS服務商而言,百度聚焦於PaaS,以AI、Big Data、Cloud等綜合技術能力服務客戶。梳理2019年的百度雲,會發現各種大會不斷,不是產品迭代,就是大腦升級,對於技術小白而言,深不可測。但相比於騰訊、阿里,整個2019年,百度雲的落地專案屈指可數,也就是一大堆產品,卻沒看到換來錢。
這就要回到前面提到的一個問題,阿里雲從零售行業切入,騰訊由遊戲、視訊領域撕開口子,進入開啟全行業和智慧城市市場的競爭。而百度,其在連線人與資訊時代,就沒有搭建起深度的產業生態,教育、旅遊的關閉既是如此,因此,在進入B端市場後,難以突破。
當然,2019年,百度智慧雲還是進行了突圍。首先,2月份,就與其持股的攜程實現了合作,和AT一樣,投資的企業成為最早的一批雲客戶。其次,通過投資關鍵節點撬動B端客戶,比如投資漢得資訊、東軟等,而這些傳統To B企業本身擁有龐大的客戶群,在整個技術升級浪潮中,也需要百度的技術支撐。
另一方面,百度智慧雲也在工業、農業、教育,甚至視訊這種垂直領域摸索嘗試,但從目前來看,已有客戶面目模糊,難以形成規模效應或者說頭雁效應。同時,市場中又面臨著已經成形的阿里騰訊強勢競爭。
回顧2019年,百度體驗了一把過山車的感覺,只是大部分時間下行。但同樣,跌倒地板上的百度也在試圖力挽狂瀾,迴歸根本,理清業務,重新出發。
寫在最後
梳理百度的2019年,從公開資料來看,百度給我們的感覺是有心無力,無論是夯實移動生態還是決勝AI時代,均是一拳打過去,總感覺打在一團棉花上。相對於之前的騰訊篇和京東篇,百度的整個公開資料,鮮見邏輯完整的敘述和分析,均是碎片化資訊。不知是業務團隊真的不給力,難以落地戰略,還是“這屆百度公關”團隊傻白甜,沒有把公司的戰略、戰術和產品有機的整合在一起,向外輸出一個完整的邏輯。希望2020年,百度能夠讓外界更好的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