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各國央行紛紛表態要發展數字貨幣,在過去的兩天裡,幣價又往下跌了一大截兒。十天前比特幣的價格還徘徊在1比特幣兌換1萬美元的上方,這幾天眼看著就要跌到8000美元了。
▲比特幣的“斷崖式暴跌”
9月24日,中國人民銀行行長易綱表示,“數字人民幣”的發行“沒有時間表”,但是近半年以來,尤其是8月份以來,中國央行“數字貨幣”的步子走得是越來越快了。實際上,在今年年初,關於央行就開始研究數字貨幣了。關於當時的情況,我廠的舊文
《央行研發數字貨幣,比特幣就有機會了嗎?
》
可以供各位讀者參考。
8月2日,央行電視會議提出的下半年工作重點赫然就有“加快推進中國法定數字貨幣研發步伐”一條。一週以後,人民銀行支付結算司副司長穆長春在伊春論壇上說:
“去年開始,數字貨幣研究所的相關人員做相關係統開發,已經是996了。”
9月初,穆長春履新央行數字貨幣研究所所長。易綱行長雖然說“沒有時間表”,但業內估算央行數字貨幣的“預產期”可是一天比一天近了。
當年的幣市風潮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讓不少人一夜暴富的“比特幣”現在成了好多人的負資產,它的競品也成了“昨日黃花”,發明波揚幣的北大才子孫宇晨連巴菲特的午餐都去不了了。
幾個月前,乘著Facebook發幣的檔口,比特幣迴光返照那陣兒,孫宇晨說:
“比特幣千萬不能碰,沒有價值,傳銷騙局,也不是實體經濟,一碰上癮止不住。”
不過,這話聽著怎麼也不像攔著人不去投資比特幣的,反而激起了人無限的投機熱情。而且,孫宇晨還有後半句話:
“我見過買比特幣好幾年的人,徹底暴富淪為廢人的特別多,這輩子都失去了鬥志與方向。”
這話讀三遍,反而撩撥得聽者更想去賭一把了。我也想因為一夜暴富失去鬥志啊。
當然,比特幣玩家的死活孫老闆是不關心的,他更在乎自己的波揚幣要賣出去。在貶損了幾句傳統金融市場把投資者當韭菜的話以後,順道推銷起自己的波揚幣來:
“幣圈至少成功專案公開認購投資人都是賺錢的,多則千百倍,少則十幾倍。波場至今投資人也有25倍回報。”
這話說出來剛剛三個月,孫宇晨自己卻深陷漩渦,連巴菲特的午宴都赴不了約了,各種數字貨幣再各國央行的強力干預下,估計也要經歷一番波折了。
央行副行長範一飛2018年1月份的文章在今年8月2日見報了,雖然文章發表比寫作晚了一年多,但那畢竟是決策層的聲音。從這篇《關於央行數字貨幣幾點考慮》裡面可以看出來,新的官方數字貨幣有這麼幾種特徵:首先,它是M0,也就是現金,直接由中央銀行像印鈔票一樣印出來;其次,央行不直接向公眾發行數字貨幣,要交給各大商業銀行和金融機構發行。
而且,範一飛在這篇文章裡也著重強調了一句話:堅持中心化的管理模式。
也就是說,長時期內,至少是中國央行的數字貨幣跟比特幣等“野生”區塊鏈數字貨幣所秉持的“去中心化”的基本理念是截然不同的——央行的數字貨幣依然是國家法幣的一部分。
雖說單獨看比特幣背後的理念是“去中心化”的,但是從萊特幣、以太坊等眾多競爭者當中,最終能夠經歷大浪淘沙之後脫穎而出,才會不至於過早的“胎死腹中”。眾多“野生”數字貨幣競爭的過程,某種程度上也是中心化的。
在人類金融活動的前中央銀行時代,各家地方銀行會根據自身儲備的黃金,來發行相應的銀行券(banknote)使得流通更加方便;但這些眼花繚亂的銀行券,增加了交易過程中辨識的成本,因此便引出了對“結算中心”的需求——中央銀行也正是在這種背景下建立的,中央銀行給作為“中心”來給各地方銀行提供結算服務,叢而保證貨幣的權威性。
畢竟,現在我們還在民族國家時代,再天花亂墜的演算法,在福斯心中的權威性,也比不過國家信用的背書。
因此短期內,幣圈肯定會震盪,而且政策越接近臨盆,市場焦慮就會越嚴重。
另一方面,即使從長期來看,各國金融監管部門肯定會採取各種手段,抑制資金流向數字貨幣,甚至把對這種交易的限制從經濟層面上升到政治層面,甚至法律層面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比特幣這個東西從誕生的第一天起,就帶有濃厚的“反國家”特徵。
比特幣的理念起始於哈耶克和弗裡德曼的理想模型。這兩位都是二十世紀享譽世界的偉大經濟學家,他們一位是執奧地利學派牛耳的大佬,一位是芝加哥學派搖旗的宗師。這兩個學派最大的特點就是:在經濟領域把政府當做洪水猛獸,凡是政府作出的干預市場的行為,那肯定是無效的,而且可能把人帶上一條“通往奴役之路”。
而且,自從二戰後美國主導了全世界的貨幣經濟體系,也確實存在著這樣一種風險:隨著黃金退出流通體系,美元又與黃金脫鉤,美聯儲只要開動印鈔機,就可以徵收全美的“通脹稅”,同時,“美元霸權”之下,各國的外匯儲備也都是美元,這筆“通脹稅”可是能徵到全世界頭上的。
在各個國家內部,也是同樣的道理,政府可以根據自己的政治和經濟需要,來控制貨幣發行量,人為的製造通貨膨脹和通貨緊縮。
從這個角度看,比照著哈耶克和弗裡德曼的“理想貨幣”模子構想出來的“比特幣”其實可以在某些方面理解為是古代黃金白銀等貴金屬的“數字化”;畢竟黃金和白銀在全球的儲量是相對有限的,而且隨著表層富礦開採殆盡,後續的開採難度越來越大——比特幣的“挖礦”的演算法也在模擬著這樣的法則,它規避了貴金屬產量隨著採礦和冶金技術的發展而快速增加的風險。
從理論上來說,聽起來非常美好;但這種美好卻觸及了全世界幾乎所有政治實體的根本利益,威脅了全世界所有國家的經濟安全。
在民族國家的時代,這個“理想貨幣”確實有些太過“早產”了。為了扼殺這個“早產兒”,現在各國央行紛紛開始行動,這種場面就好像《共產黨宣言》裡面說的“教皇和沙皇、梅特涅和基佐、法國的激進派和德國的警察,都聯合起來了。”
最後,我們的結論還是和當初一樣,比特幣這種東西,當做一種能夠因為供需關係而漲跌的投資標的可以,要是指望它能取代各國法幣的地位,最後建成哈耶克的理想國,還是洗洗睡吧。
資本無國界,但投資者都是有祖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