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期間，淡出人們視野許久的樂視，因為APP改版後的“欠122億”圖示上了次熱搜。

人們想起中國市場一個久違的名字——賈躍亭。

今年立春，原樂視影業CEO及執行董事張昭去世，賈躍亭深夜發文悼念。

追憶中，回想起兩人在2013年紐約機場候機時，聊過的智慧電車夢。

為了這個造車夢，賈躍亭押上了樂視的未來，罔顧員工、股東及投資者的信任和利益，一路走到黑。

三年前，他遠走異鄉，關門造車。那些被他辜負的人，罵其騙子、老賴，網友嘲諷他是PPT造車，最擅長割韭菜。

如今，賈躍亭押注的造車夢終於傳出一絲轉機。

春節過後，Faraday Future（FF）宣佈戰略顧問委員會再添三名新成員，此前FF拿完融資欲上市的訊息甚囂塵上。

賈躍亭離回國似乎又近了一步。

然而，他缺席中國市場這幾年，過去的棲身之所，卻早已沒有其容身之地。

作 者 |未來商業觀察 卓 宇

01、地震後

2014年，山西官場大地震，盤踞多年的隱秘政商圈及利益團體被連根拔除。

同年6月，賈躍亭離開內地，奔走北美、歐洲和東南亞，一去就是半年。

賈躍亭走後一個月，廣電總局下發網際網路電視及機頂盒監管令，樂視網遭到“點名”批評，股價當天跌去20%。

彼時，A股上市4年的樂視正值壯年，旗下樂視網、樂視影業齊頭並進，智慧電視賣得紅紅火火。

這次整頓風暴，讓樂視股價接連兩天跌停，只差0.25元便達到賈躍亭質押股權的警戒線，專家稱，樂視過了一次鬼門關。

風波過後，始終沒有露面的賈躍亭，引發外界諸多猜測，甚至傳言他的消失與年初那場地震有關。

傳言並非空穴來風，樂視網背後有一重要投資方：匯金立方資本。

這年10月，賈躍亭終於發聲，稱樂視成功背後沒有靠任何政府關係幫助。“如果重新選擇，我不希望和政治有任何的牽連。”

一個月後，賈躍亭現身於北京一所醫院，他在香港剛做完胸腺瘤切除手術，回京準備接受下一輪治療。

病房裡，賈躍亭做了兩個決定：一是殺入手機市場，二是啟動造車計劃。

對標雷軍口中的價效比，賈躍亭更為激進，選擇不要毛利，每賣出一臺手機樂視都要虧一兩百元。

這種不要命的打法，註定了樂視手機需要資本的不斷輸血，而此時已經啟動的造車計劃更成為一個燒錢無底洞。

當所有的供血壓力都集中在樂視網身上，病房中的兩個決定，便成了樂視帝國崩塌的導火線。

賈躍亭歸國後，曾發微博意為追逐心中最初的夢想。配圖中，鵝卵石摞成塔狀，塔尖是一輪紅日。

有高人曾說，這張圖根基不穩，有倒塌的可能。

02、逃難時

2015年，樂視體育上市，背後站滿一眾大佬明星股東。

萬達作為A輪獨家投資方投了2億，王思聰的普思資本跟投A+輪1.2億，孫紅雷、劉濤等十多位明星共投資逾1億元，搭上最後一班車。

樂視體育估值從28億元飆升至215億元，賈躍亭放話，上市不成功，以10%的年化收益回購股份。

這一年，樂視推出超級手機，股價瘋長到179元，市值1700億元，風光無限。沒人想到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夜。

圈內流傳一句話：買樂視股票，2015年賣掉是股神，之後就是韭菜。

樂視股價站上頂點那一刻，這家公司的掌門人開始瘋狂套現。據公開資料，賈躍亭先後最少套現200億元。

2016年11月，賈躍亭發內部信承認資金吃緊，禍源主要來自手機。樂視手機為了搶佔市場份額，甚至推出買會員送硬體的畸形策略。

七傷拳沒打死對手，先耗死了自己。

2017年，樂視手機由於經銷商甩賣存貨，意外賣出1700萬臺，但樂視已無力提供售後服務。

賈躍亭找來搞地產的山西老鄉孫宏斌，融創最終以150億元資金接盤樂視。戰投會上，兩人神態輕鬆，笑聲連連，孫宏斌表示：“我相信老賈。”

同年7月，賈躍亭發微博稱“我會盡責到底”，告訴外界卸任CEO，是為了FF 91儘快量產上市。

而此時，他已身處萬里之外的大洋彼岸，自稱去美國洛杉磯開例會後，便一去不復返。

兩個月後，香港融創業績釋出會現場，孫宏斌這個當初入獄時都沒哭過的漢子，一度掩面流淚。他說：如果我不投老賈，樂視就死了，我就得幫他。

孫宏斌這150億元救命錢，有近一半買了賈躍亭手中的樂視股票。後者帶著這筆錢，遠赴美國追逐造車夢。

賈躍亭那句“下週回國”，是他留給曾經相信過他的人，以及中國市場的最後一句話。

03、歸來前

2018年6月24日，法拉第未來（Faraday Future）美國洛杉磯總部，賈躍亭笑容滿面，他剛剛宣佈：FF完成20億美元融資。

第二天早上，一位中國商人帶著他的高管團隊，現身於美國紐約街頭。帶頭人是雷軍，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都算得上賈躍亭的勁敵。

當年樂視殺入手機市場，小米隨後發起電視業務反撲，雙方展開激烈對壘，後以樂視敗退而告終。

FF拿融資這個月，雷軍帶隊踏上了小米IPO前的美國路演之行。

路演中，他們時而戴著墨鏡走在紐約街頭，時而西裝革履站在波士頓福達國際大廳。雷軍依舊保持著剋制的微笑，小米正迎來巔峰時刻。

一心造車的賈躍亭，與雷軍再無紛爭。

小米上市三個月後，FF注資背後隱現出許家印的身影。恆大健康一紙公告，讓賈躍亭的笑容僵住。

公告顯示，20億美元共分三次注入，恆大在5月已提前付完年底前應支付的8億美元。然而7月，賈躍亭稱這筆錢已基本用完。

在FF中國運營權上，雙方早有紛爭，這次合作終以翻臉不歡而散。

彼時，賈躍亭在國內信用已經破產。專家分析：對FF而言，失去新“金主”的支援，無異於自殺。

2019年10月，賈躍亭在美國申請破產。申請書顯示，他欠了中國超100位債權人合計36億美元。

賈躍亭給出破產重組方案：用FF上市後的股權還債。這意味著他能否重獲新生，全靠FF上市一搏。

方案於2020年5月順利透過，而那個月，樂視網被強制退市，全體股東及投資者的資金石沉大海，血本無歸。

令人唏噓的是，李斌、李想與何小鵬，當年和賈躍亭先後腳踏入新能源車市場。如今蔚來、理想、小鵬市值過千億，量產速度也比FF快上兩年。

春節前，有媒體披露，FF在國內獲得多項融資。除了已經明確投資意向的吉利集團，此前翻臉的恆大也在投資方名單上。

而在被曝出的一輪20億元融資中，出現了珠海市兩大國企格力集團與華髮集團的身影。

此前更有知情人士透露：FF將提交SPAC美股上市材料。一旦這些傳聞成真，賈躍亭離他那個執著而又瘋狂的造車夢更近一步。

或許，已經有人開始猜測這個背離故土多年的人，會以何種姿態迴歸。

但在人們心中，以及今天的中國市場，早已沒有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