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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否認自己有18面,但我堅持認為,他至少有19面。

時代總是獎賞那些敏銳、好奇,永遠在最前端探尋的人。

所有的人裡面,學歷很高,手又很低的人,最終於獲得大量的果實。

玩過大起大落的幣圈之後,他去了一個更有趣的地方:東南亞。

他站在那整整一面透明的、高大的頗具壓迫感玻璃幕牆前,頭頂懸著時刻俯瞰審視標誌性的鷹圖騰,感到極大的壓力。

(美國SEC大樓上的鷹圖騰)

因為SEC玻璃綠幕之內,是他約好的十幾位SEC官員,他們正在等他進去會談。

離約定碰面的時間只有不到十分鐘了,而他,卻被迫要用威脅的辦法,迫使他遠在中國北京的老闆和同事們去做這件事,否則他無法去見SEC的官員們。

李林最終妥協了,儘管十分肉痛。

藉由在火幣這一年的經歷,他終於明白,什麼叫選擇大於努力,什麼叫大勢強於人力。

最終所有人的努力,都抵不過市場的大趨勢。

2017年9月4日,整個區塊鏈圈都將永久銘記的日子,《關於防範代幣發行融資風險的公告》釋出,標誌著七部委正式對幣圈進行整治,一個多月內比特幣價格從3萬人民幣暴跌到1.7萬元,也正是在此之後,李林被外界風傳得了重度抑鬱症,嚴重時以頭撞牆。原因是,火幣與OK兩家都將賭注壓在“合規交易所”上,與監管積極接觸,然而禁令一來,兩家困守圍城,眼看出海的幣安迅速崛起,趙長鵬半年100億美金的神話,放到福布斯封面上,也算一個不小的紀錄。

這是一個日不落的高管。

從新加坡到美國,從巴西到歐洲,業務所在地跨越24時區就算了,團隊所有員工竟然也分佈在全球各個時區裡,最可怕的是,這些人還需要經常協調開會。

“我手機上全球時區列表經常要保持6-8個國際城市的時區, 每個時區代表我管的團隊工作的地點。開一個會要提前兩三天協調時間,有的人要半夜三點爬起來開會,有的人則在下午,還有剛剛早上起床”。

這都好說,畢竟從零到一,萬事開頭難,尤其是在幣圈競爭如此激烈的行業。

“李林帶領的火幣是一個極具中國本土特色的網際網路公司,在當時非常缺乏國際化和金融基因”。

在國際化公司裡開會起碼用OA來預約,這在當時的火幣是沒有的,用的是西二旗式的扁平化管理:開會直接挨個敲門叫人。

火幣迅速開展的出海計劃,也使得他們的北京西二旗基因,必須同時去適應美國嚴格的監管、巴西的享樂緩慢的文化,以及歐洲人的謹慎小心的節奏。

這基本是不可能的。

他需要的糧食,是有趣和經歷。

然後,終於有一天,當他在俄羅斯,英國和歐洲大陸來回穿梭的其中一站:荷蘭阿姆斯特丹的一個國際會議上演講完,回到酒店一病不起。最後取消後面密集的行程,回家掛點滴。

幣圈一日,人間一年。2019年這句話不再頻繁的出現,但所有在2018年經歷過那個時期的人,都永遠無法忘記那時的瘋狂與甜美。

但這一年,就像十年被摺疊在短短的時光裡,密度極大。

他其實從未改變,他一直在傳統和創新之間尋求平衡, 雙腳踩在了 “金融+科技”的兩條線之間,

變化的是不斷奔湧向前的世界,科技與金融之間產生了越來越多的碰撞和火花,給了他越來越多有趣的玩法。

從十多年前開始,他已經很深的感受到了。

他最喜歡的人埃隆馬斯克。

用他南韓博士導師的話來說,“金融博士是一條通向受人尊敬同時又待遇豐厚的階層最快的路。”

但是他親手放棄了。

導師苦勸無效,還是非常nice的留了一個5年之約:五年之內,如果你在華爾街混不下去了,你就回來唸完博士。

末了,還甩下一句:當初就不該讓你跨專業跨得十萬八千里修什麼計算機碩士學位!

“上天偏愛跨界者,那麼我順勢而為就好。”

2008年不期而至,金融海嘯,雷曼兄弟這樣的龐然大物轟然倒塌的時候,脆弱的像一座真正由撲克隨便搭起來的紙牌屋。

朝不保夕,人心惶惶。

那段時間,華爾街的天空都格外灰暗,下樓常常能夠看到被裁員的精英們抱著紙箱倉皇的走過去。

甚至有一次,他看到對面的樓上,有人“咚”一聲,從高樓 跳下來,砸在灰色的地面上。

人群發出尖叫,隨時繼續陷入更深的絕望和壓抑。

太太待產,女兒即將降生,而她的爸爸面對她的第一句話,將是:Hello,我失業了?

他心一橫,做了一個在旁人看來自殺式的舉動:

請了三個月帶薪產假,回家陪三個月女兒,順便在家後院種菜養花,然後再說。

沒想到沒走成。

“恭喜你,被調到新成立的科技戰略部。”“一共多少個成員?一個。”

整個華爾街在金融系統龐氏遊戲的脆弱面前試圖尋求一個出路,能想到的,就是當時剛剛初露端倪的金融科技方向。

“那時候如果真的失業,或許就有機會做中本聰了,可惜我錯過了。”

好運在後來的歲月裡一次又一次光臨他,在每個新領域爆發的時刻, 命運之神都會給他一個絕佳的機會。

他也會不斷的向每一個後輩宣稱“選擇比努力重要”,不是的,蔡老師,是站位比選擇和努力都重要。

當看到華爾街那些拿著高薪“養老”的金融前輩,他開始恐慌自己未來也成為這樣, 開始對擁有的一起有了一絲的不滿。

一度他像當年的李彥巨集一樣尋求世外桃源、解甲歸田的生活,在自家院子裡種滿蔬菜和花草,鬱金香、月季都開得很好,絲瓜和葡萄都大豐收,太太也不是“拔菜園”的董事長。但這樣平靜的生活卻被大洋彼岸、中國大陸的一個驚雷炸醒了。

這東西叫做餘額寶。

2013年,支付寶搞出了一個大事情,它聯合當時半死不活的天弘基金,玩兒了一個在支付寶上獲客推廣、再讓天弘拿著鉅額資金去跟銀行談高利息的商業模式,成功的在短短一年內把天弘發展成了史上最大的貨幣基金,同時螞蟻搬家一般,怒挖了全國所有銀行的牆角,引發了所有宇宙行老大們的集體抗議。

這事情當時不僅驚動了央媽,甚至傳到了美國。

這才是金融科技的第一個大物種,雖然那時候,還叫做網際網路金融。

有趣的是,雖然新物種爆出在中國,當時的官方媒體們,第一反應是去找常年帶節奏的先進國家美國,找海外專家聊聊網際網路金融到底是啥。

“美國的金融界格局已定,你爬20年才能熬到上面的老傢伙們走人,而祖國大時代剛剛啟幕,這裡才是充滿機會的中心地帶”。

萬事開頭難, 那麼從列印到跑會員,全部一人承擔。“最多的時候,我們千人會還是發展到了12人團隊。

但這樣的簡陋辦公室,並不妨礙他們站在一個好的位置上,幾乎是歷史給的好位置。

這幾乎是第一個全國性的網際網路金融協會,一切正在破土的、正在發芽的公司盡收眼底。

與其說他賭對了,不如說,他又一次站對了地方。

他也是在那時認識了李林、徐明星,甚至還有孫宇晨,以及張首晟,張振新,甚至有後來的某任證監會主席。

“那時候火幣和OK Coin都是都才剛剛起步的小公司,孫宇晨還只是Ripple在中國的總經理,千人會舉辦大型活動和小型交流會,我都會邀請他們, 但是當時他們都不是C位出場, 區塊鏈和數字貨幣只是互金行業中一個不起眼的小分支,很多人當時看不懂或者說看不起。”

沒有人預料到後來互金行業的大爆炸和大敗局,終究,在中國大陸,這片百年濃縮數千年曆史程序的土地上,註定大泡沫疊加10倍速快進的行業更迭。

互金如此,區塊鏈更如此。

這是一塊已經被開發過多次的“新大陸”,而這一次,歷史的輪動終於為這塊盛產水果海鮮馬殺雞的土地,打開了通向繁榮的視窗。

“時機成熟了”。

東南亞,那裡的網際網路支付沒有辦法做到即刻轉賬,甚至沒辦法做到當天轉賬,碰到週末只能等到週一才能結賬。

原因是……他們需要到銀行櫃檯手工轉賬,有些地方在每週五才能去一次銀行。

這種基礎設施令人搖頭的地方,顯然是中國網際網路“過剩產能”自然而然的目標。

“支付、徵信、資料、流量……”,所有在中國國內水電煤一般完備的金融科技基礎設施,在東南亞都可以來一輪轟轟烈烈的大基建。

金融科技出海,高維打低維,降維打擊。

而且,東南亞加上印度,不僅人口規模25個億,而且年輕人比例高, 手機普及率不差中國多少。這樣高速成長的地方, 有偏偏金融體系還成熟, 正是金融科技茁壯發展的最佳土壤。

東南亞會是全球2年內全球唯一的經濟亮點。

他更喜歡東南亞的一點是,因為福建人遍佈東南亞,作為一個福建人,他不僅當地人長得實在是有那麼點兒像,而且很容易融入當地老華僑。

“我在非洲,也許會因為是外國人而被打劫,在東南亞,尤其是講福建方言的那些地方,劫匪對我動手前會猶豫下,這傢伙會不會是當地人。”

他的切入點很簡單,繼續從協會開始,組織資源,快速深入無人之地,支援各種目前看上去小得像蝦米的潛力專案,誰知道里面會不會有下一個火幣、下一個李林?

“為什麼一樣是高智商的聰明人,一樣不安份、熱愛創業,你沒有像扎克伯格、馬斯克一樣早早做出大東西呢?是不是因為跨界太多所以無法專注做出亮眼的成績?”

“世界上哪有那麼容易出牛人呢。而且美國文化鼓勵一無所有的大學生、窮小子們去追逐自己的夢想。東方人相對比較保守,至少在我們這一代人,大多數先完成一定的積累,才會被開始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跨界是為了追求人生寬度,跨界跨得好,也是非常有機會。”。

你看,當他開始需要思考,尤其是需要思考歷史、發展、社會、商業這樣的命題時,他就開始回到學者理性的這一面裡。

他一直知道自己從哪裡來,去過哪裡,走過哪些路,哪裡可以玩得更有趣又更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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