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上狂人馬斯克，不知道是推特的福，還是推特的禍。

編輯/王芳潔

和馬斯克做生意，必須得時刻準備好，畢竟沒有人能完全搞清楚這位“硅谷鋼鐵俠”腦子裡在想什麼，也說不準他下一步會做出怎樣的舉動。

4月，馬斯克拋出440億美元的天價費用，讓此前並不願意收購的推特董事會臣服於“鈔能力”，達成收購計劃。此後，馬斯克一直拖拖拉拉不願意推進交易進程，更是在7月突然以推特數據造假為由要求撤回交易。感到被戲耍的推特一紙訴狀將馬斯克告上法院，要求按照約定履行收購計劃。

按照法院安排，這場天價官司將在當地時間10月17日正式開庭審理，而這三個月都在抨擊推特造假的馬斯克卻在庭審前突然改變立場了。

當地時間10月4日，馬斯克的律師向推特和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致函，表示只要特拉華州法院立即中止訴訟，並暫停審判和與之相關的所有其他程序，馬斯克就將繼續履約，以440億美元總價完成交易。

對於突然轉變立場，馬斯克在自己的推特賬號上並沒有做出直接回應，只是稱：“買下推特是創造X，包含萬象app（the everything App）的加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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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對馬斯克有著特別的紀念意義。

1999年，馬斯克和他人共同創建了在線金融服務和電子支付業務平臺“X.com”，後來該公司和Confinity合併成為大名鼎鼎的PayPal。2017年，馬斯克從PayPal手中買回了“X.com”域名，表示這個網站對自己有著“巨大的情感價值”。他重新開通了網站，但網站並沒有具體內容，只在角落裡有個小小的“X”。

8月，面對網友是否會打造自己的社交平臺提問，馬斯克言簡意賅地回覆“X.com”。

由此可見，早在彼時，馬斯克已經在計劃一個以X之名的社交平臺，甚至是超級應用。

這一點，從馬斯克對於推特的構想中可見一斑。

5月，馬斯克曾拿出了一份對於推特未來發展的規劃，可以概括為改進產品和擺脫廣告依賴。

按照他的設想，推特的營收將從2021年的50億美元增長至264億美元，其中廣告收入將增至120億美元，但廣告業務的佔比將從2020年的90%降到45%。付費會員服務Twitter Blue將被打造成平臺第二增長曲線，2028年營收將達到100億美元。

此前，推特會員已經可以通過加密貨幣錢包連接將NFT作為推特頭像來使用。馬斯克希望在推特上增加“狗狗幣”支付等虛擬貨幣選項和功能。他預計2028年支付收入將增長到13億美元。

馬斯克向投資人遊說稱，他非常有信心讓參與者獲得2到3倍的投資回報。

只是，就是從現有的內容看，X和超級應用之間的距離和地球與火星間的距離差不多。

對於理想中的社交平臺，馬斯克屢屢提到“數字城鎮廣場”、“包容所有人”、“討論對人類未來至關重要的問題”等描述，但都是空泛的概念。扎克伯格向全世界暢想元宇宙的時候，至少拋出了VR設備、虛擬化身和互動社交空間作為載體，馬斯克的暢想目前沒有任何落地產品，勉強只能說有個對標產品，就是微信。

6月，馬斯克在和推特員工面對面時，他希望推特能向微信學習，既是社交平臺，又支持實時通訊，還可以實現移動支付等多重功能。馬斯克曾說：“在中國生活，基本上你有微信就足夠了。如果我們能用推特重現這一點，那麼我們將取得巨大的成功。”

先不說移動互聯網這樣的大風口在未來三到五年還是否能碰上，中美兩國用戶使用應用程序的文化差異，兩國的法律條款和政策異同也都按下不表。即使從最基本的用戶需求考慮，這樣做的可行性就不高。

在美國主流媒體報道中，微信常常被描繪為是Facebook、WhatsApp、PayPal的綜合體。這種表述可以讓不熟悉中國互聯網的美國讀者迅速建立起一些認知：微信是熟人社交、即時通信、移動支付。換言之，微信的基本功能在美國市場都有成熟且普及的標杆應用了，微信裡很多細分功能在美國也有著對標產品。

在TikTok在全球市場風生水起，扎克伯格都在元宇宙尋求社交新突破口的時候，馬斯克想在現有的成熟市場中通過整合功能一舉吞下這幾個平臺所引領的細分領域是一件難上加難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微信走得是熟人社交，推特則是一個在政商領域有著廣泛影響力的公共社交平臺。推特上多數用戶是在圍觀平臺上大V的內容，並非生產原創內容。馬斯克在推特上可以很方便地和用戶互動，為自己和公司代言，但是他也不會在推特上發表所有，尤其是那些不想被大眾看到的話。

從現實層面，無論馬斯克的X計劃是直接在推特上大動手腳，還是效仿騰訊的做法，在微信成立之初，利用QQ引流那樣用推特為X積攢用戶，馬斯克的超級應用夢想都還沒有邁出實質性步伐。眼下，收購推特就是為了彌補旗下產業流量端口缺失和平臺的短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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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繼續履約的消息一出，近幾個月表現低迷的推特股價立馬打了雞血。截至當日美股收盤，推特股價大漲22.24%，報收於52美元/股，這一價格和雙方之前約定的每股54.2美元收購價已經很接近。

此前，分析人士認為馬斯克反悔的原因主要是他對交易價格不滿意，在特斯拉股價下滑後，馬斯克認為自己的收購價格報高了，籌集資金也出現了困難，只能通過“找茬”來壓價。有報道稱，馬斯克律師曾向推特提出了310億美元的新報價。

美國法律界人士普遍認為，在這次的訴訟中，馬斯克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並不高。據美國彭博社報道，馬斯克法律團隊認為，根據現有的證據和法官體現出來的態度，特拉華州法院大概率會做出對馬斯克不利的判決，這或許導致了他在開庭前的緩和態度。

推特對馬斯克的出爾反爾深感厭煩。據報道，推特方面的律師一度向法官建議拒絕提議，認為這只是“對進一步惡作劇和拖延的邀請”。馬斯克的律師迅速回擊，宣稱推特如果堅持訴訟將是“不計後果地將收購交易置於風險之中，損害公司股東利益”。馬斯克認為，繼續庭審會分散他的注意力，從而無法獲得完成收購所需的融資。

當地時間10月6日，特拉華州衡平法院法官裁定：暫停雙方的訴訟直至10月28日，以便雙方在此前自行完成交易。法庭文件顯示，如果屆時交易還未完成，各方將與法官聯絡，重新獲取繼續審判的相關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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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現實角度講，440億美元收購推特是一個遠遠超出市場預期的價格。除了馬斯克，沒有任何商業大佬會這麼報價。對推特董事會而言，儘快從法律層面“鎖定”交易才符合其利益。

接下來的兩週將會是雙方重啟溝通的關鍵期。

馬斯克籌措資金，完成交易，這自然是最符合推特董事會預期的結果。根據公開的文件，馬斯克在最近一年通過出售特斯拉股票套現大約320億美元。若加上投資人資金和銀行擔保，他手裡的現金足夠完成收購。

但若他又搞出新的“么蛾子”，再度戲耍推特和法院，這出狗血劇不知何時才能落幕。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據報道，自從今年3月推特和馬斯克開始實質性接觸後，推特員工普遍人心惶惶。一方面，員工對馬斯克掌舵社交平臺抱有排斥態度；另一方面，公司高層也說不清平臺未來的發展方向是什麼，推特各項業務進展完全處在一團亂麻的狀態。一些工作人員在動盪中被迫離職，留下來的員工也都無心工作。

和員工態度截然相反，推特聯合創始人、前任CEO傑克·多西則是馬斯克收購推特的堅定支持者。

一直以來，多西和推特董事會的關係不佳，他宣稱自己的目標是建立去中心化的網絡世界，將社交平臺的權力下放，但現在的推特卻在中心化的網絡世界中扮演了關鍵角色。2021年11月，多西辭任推特CEO，將更多時間花在支付公司Square和加密貨幣方面。

在收購案提出後，多西稱讚馬斯克是自己唯一信任的推特當前問題的“解決方案”，相信馬斯克可以“傳遞意識之光”。

除了多西，還有另外一個龐大的群體迫不及待想要馬斯克掌舵推特——特朗普支持者。

口無遮攔的馬斯克一直喜歡強調社交平臺要有包容性，要容得下各種言論。他對推特封禁美國前總統特朗普賬號的決定表示強烈的反對，認為這是愚蠢的錯誤。要是特朗普迴歸，推特的關注度和活躍度必然又會迎來一次提振。只不過，“懂王”給馬斯克發了好人卡，卻表示只想待在自己的社交軟件“Truth Social”上了。

多年口出狂言，卻又一一實踐，讓大眾對“硅谷鋼鐵俠”的期待值早已拉滿，他打造的超級應用就該是能夠打破現實和虛擬的界限，上天入地串聯起一切的。但隨著馬斯克在推特收購案中反覆橫跳，一項嚴肅的商業計劃越來越有了肥皂劇的氣味，這也讓“X.com”的前景看起來非常不確定。

其實，在一些場景裡，X代表無限可能，在另一些場景裡，X則代表著不確定。

#馬斯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