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馬舒葉
編輯 | 曹 楊
深夜擠在直播間，焦急等待主播開卡，開一次卡的花費在300-500元之間，而為了開出一張喜歡的手繪卡，不少80後手繪卡愛好者們可以說是“揮霍無度”，一次開十幾盒，甚至幾十盒，動輒消費近萬元。
“不惜重金”開卡背後，是當手繪卡流入二級交易市場，一張500元開出的卡，能標出5000-6000元的高價，願意支付10倍溢價的手繪卡愛好者們，或用於收藏或再次轉手。
圖/Ann畫作（左）清泉畫作《九龍拉棺》（右）
畫出一張標價數千元的手繪卡，能賺多少錢？
1996年出生的清泉是一位“手繪卡畫師”，他的工作是在一張身份證大小的卡片上進行創作。燃次元瞭解到，目前，擁有近一年手繪卡繪製經驗的清泉，單張手繪卡的稿酬在8個月內從120元漲到了1000元。
同樣身為手繪卡畫師的95後Ann，入行一年多，稿酬也達到了2400元/張。
清泉告訴燃次元，不少手繪卡愛好者都會從漫威漫畫、DC漫畫、寶可夢等主題的手繪卡“入坑”，“在玩手繪卡之前，這些愛好者就有著對某IP文創周邊的收集習慣，不少人表示在購入小時候看過的影視劇作的手繪卡時，總會陷入童年的回憶中。”
如清泉所說，在互聯網平臺上，80後的身上似乎總帶著“佛系”“兩娃高貸”“中年危機”等標籤。而隨著職場和家庭壓力的增大，他們對童年的情感就愈加濃厚，手繪卡及手繪卡畫師也正是在80後這種懷舊情感下產生的。
隨之，以手繪卡工作室為首、招募畫師畫卡，再與開卡直播間合作，在直播間以盲盒形式賣卡的新經濟現象走紅。
手繪卡畫師職業的興起，以及手繪卡的破圈，使得文創藏品賽道的熱度也有所上升。據統計，2021年，以文化為核心的非遺活化、文創產品市場開發已成為消費市場的重要內容。居民文化消費支出中以文創產品為代表的購物佔比達到了55%。
而隨著博物館文創收藏、數字文化藏品收藏等熱潮出現，手繪卡一線從業者、手繪卡工作室繪心閣創始人姜斯特亦表示，未來手繪卡或有望成為下一個新的文創熱點。
01
手繪卡“出圈”
“春江水暖鴨先知”，手繪卡越來越火的趨勢，是被最先“遊入”這個行業的愛好者感知到的。
事實上，早在1995年，《大力水手》IP推出手繪卡之後，手繪卡之風便在國外吹起。只不過在近兩年，才吹進大陸。而其背後“one of one”標識，在成為與普通印刷卡最大的區別的同時，也是其最具價值的標籤。
“兩年前，國內手繪卡工作室只有3、4家，現在平均每個月都會有新的工作室出現，僅僅兩年時間，數量翻了近20倍，大大小小的工作室激增到了50家左右。”姜斯特告訴燃次元，專業的手繪卡工作室增多的同時，職業手繪卡畫師也隨之出現。根據手繪卡的風格不同，即二次元、寫實、插畫類等，畫師作圖的工具也不盡相同，有馬克筆、彩鉛、水彩、油畫……
圖/手繪卡直播間（左）手繪卡抖音話題（右）
現如今，想要入圈手繪卡，對於一位小白愛好者來說，成本並不低。以付給畫師的單張手繪卡的稿酬為例，根據畫師的實力，單張原創手繪卡的稿酬大多在100元到3000元不等。而愛好者一次開盒的花費至少在300-500元之間。與此同時，手繪卡一旦流轉到二級市場後，出自知名畫師的單張卡甚至可以被炒到5000-6000元的高價。
但入圈的高成本顯然難以阻擋愛好者的心。燃次元接觸的包括繪心閣、暮光等多家手繪卡工作室的負責人表示，“現階段，工作室的訂單處於供不應求的狀態。”
據悉，每個手繪卡工作室每個月能出一個系列的手繪卡就已經存在難度了，單個系列的手繪卡，平均在200-300盒之間，最多不會超過600盒。但不管哪個系列，一經推出便會迅速在各個直播間被一搶而空。
除此之外，手繪卡的身影也開始出現在大陸影視作品的周邊產品中。諸如國漫《畫江湖之不良人》《少年歌行》，官方都紛紛推出了紀念收藏手繪卡，而動漫IP與收藏卡相結合，也成為了當下最熱門的收藏新趨勢之一。
“手繪卡玩家集中在30-45歲之間。”姜斯特表示，他會親切地稱這些買卡的玩家為“老闆”，而這些更有消費能力，也更願意為自己的愛好付費的80後老闆，也成為了手繪卡直播間的主力軍。
“我自己也是手繪卡的深度玩家，曾沉迷於收集漫威、DC等影漫IP的手繪卡。”姜斯特直言，那時玩手繪卡還屬於冷門愛好，“一是愛好者需要自己從海網絡站組隊訂購，二是花費太高，有時開好幾盒才有一張卡，而開單個盒子的價格最高可達2000多元。”
從寶可夢主題入“坑”的手繪卡愛好者田野星爵告訴燃次元，自己除了在直播間買盒開卡，還會指定畫師“定製手繪卡”，“但由於畫師排期過滿，我想要的那個IP手繪卡需要等到明年才能拿到，但等待的過程還是很讓人期待的。”
而手繪卡的火熱，除了體現在工作室和相關畫師數量的增多外，直播間人數也是直觀的反饋之一。“這兩年圈子越來越熱鬧了。”姜斯特透露，最開始他的直播間在線觀看人數是個位數，而近兩年，同時在線開卡的人數一度可以達到1000-2000人。
梨梨是手繪卡直播間的主播，每次直播至少要開近300盒卡，而最長一次直播時間長達13個小時。從3月份做兼職主播到現在成為全職主播，梨梨感受到了不同年齡層對手繪卡近乎一樣的熱情。
愛好者的追捧、直播平臺的助推，買卡、集卡、開卡，儼然正在成為一種新潮流。
02
手繪卡，一張2000元
如果說能否開出一張喜愛的手繪卡靠的是運氣，那麼畫出一張受人喜愛的手繪卡，靠的則是實力。
“最多的一次，我在一張卡上畫了九條龍。”清泉告訴燃次元，事實上，幾年前他就注意到了風靡國外的手繪卡，但彼時大陸還相對安靜，直到近兩年手繪卡在大陸走紅，自己才開始做兼職畫師。
而從8個月前120元/張的稿酬到現在，清泉那張“畫了九條龍”、被命名為《九龍拉棺》的的精繪卡，稿酬已經到了千元。更為值得一提的是，這張卡，在還沒開售前，就已經有愛好者準備好以5000元高價去收。
而愛好者和業內人士對自己作品的認可，也鼓勵著清泉在手繪卡畫師的路上不斷前行。清泉告訴燃次元，即便現在自己已經算得上是較為成熟的畫師了，但為了保持對創作的熱情，熬夜依舊是常態，“從晚上9點畫到凌晨3、4點，然後睡到第二天中午，下午繼續研究畫作，晚上再重複前一天的流程。”
在Ann看來，手繪卡這類以“小尺寸凝聚畫家創意”為核心概念的形式非常有趣，“每一張卡都必須具象且有故事性，這對我來說是一個挑戰。”
創作前，Ann往往會花一整天的時間進行構思，“可能整個白天都會花在思考構圖上，以人物繪畫為例，從造型、衣服、背景，細緻到色調地不斷調整。”構思完成後，從草稿到上卡繪畫，還需要再耗費3-4天。
除了自定義主題的畫作，各工作室每月會發布不同的創作主題，畫師憑實力進入該主題的手繪卡圖鑑，這意味著即使是知名畫師，也會因為不達預期而無緣上榜。當然，亦有新人會“一鳴驚人”，“這讓我有一種打晉級賽的刺激感，因此，每次主題手繪卡我都會非常認真地對待。”清泉補充道。
燃次元截圖
現如今，早已成為全職畫師並簽約了手繪卡工作室的清泉和Ann，也都有著相對不錯的收入。
“手繪師如果用心去畫，月入過萬不成問題。”清泉直言，“我剛入圈的時候，一張卡結款才100元左右，但隨著實力地提升，市場認可度地提高，我單張卡的結款也從100元左右漲到了現在的1000元。”
早清泉近一年入行的Ann，其單張手繪卡的稿酬早已經從100多元漲到了現在2400元一張。
而除了和工作室合作的手繪卡，畫師也會給愛好者們畫“定製卡”，即顧客指定主題，畫師為顧客提供私人定製畫作，當然，定製卡的價格往往也更高。
“定製卡的背後往往都有一段有趣的故事。”清泉告訴燃次元，最近找他畫定製卡的顧客，希望他畫一張別開生面的“全家福”，不畫人像，而是用生肖代表一家四口，同時生肖還要和四大神獸相呼應，“例如孩子屬猴，性格又很溫和，那就與神獸中的玄武相結合；脾氣稍微急一些的，則與朱雀相結合。”
除此之外，一些較為典型的愛好者，還會定製畫師的自畫像，以表達對畫師的喜愛和認同。據悉，到現在找清泉畫定製卡的排期早已排到了明年，Ann則因為手頭排期太滿而暫停了“定製卡”的“接單”。
除了像清泉、Ann這樣一張卡稿酬上千元的知名畫師外，手繪卡畫師圈子也迎來了大量的兼職畫師的入場。
剛剛入圈1個月的可達，現在還是一名大三美術專業的學生，手繪卡畫師則是他的課後兼職。對他而言，手繪師時間自由，不侷限地點，在宿舍就可以畫，不失為一種好的兼職選擇。“我現在一個月的稿酬大概在2500-4000元之間，已經可以覆蓋我的日常支出，且會略有結餘。”
03
懷舊能撐起一門好生意嗎？
然而，“入圈者多，出圈者亦眾”，手繪卡火熱之下，同樣問題叢生。
“有些玩家花500-600元開出的卡，有時在二級的交易連幾十元都沒有，更不用提花幾千元開卡的重度玩家，這種巨大的心理落差讓不少老粉‘憤而退坑’，對於仍屬小眾愛好的手繪卡而言，失去老玩家的損失，不可謂不大。”
姜斯特表示，隨著大陸手繪收藏圈的擴張，一方面拆卡直播間興起，擴大了玩家同時也擴增了貨源。但另一方面，大陸手繪卡工作室如雨後春筍般的增多，直播間手繪卡數量激增的同時，也出現了質量的良莠不齊，並逐漸呈現出供大於求的態勢。
燃次元截圖
“此外，還有部分工作室直接參與‘炒卡’。”姜斯特表示，工作室先將畫師的卡掛到交易平臺，然後高價買回，再以高價掛出。這種通過反覆買入賣出炒作的行為，無疑在攪亂手繪卡二級市場的交易秩序。
於是，為了更好的在二級交易市場出手，手繪卡收藏圈傾向於收集知名畫師的卡，最終造成“好畫師的卡不管題材好壞均被一律搶空，但普通名畫師卻很難交易出理想價格”，這也使得二級市場流通嚴重阻滯，並導致不少老玩家“虧本”退出。
而為了減少老玩家的流失，燃次元瞭解到，部分手繪工作室已經推出了“以老換新”的長期活動，玩家可以用不喜歡的舊卡兌換新卡。
姜斯特補充道，是否能打造出獨家IP，是影響手繪卡二級交易價格的重要因素。如果能夠形成讓玩家耳熟能詳的IP，手繪卡自然就能凝聚更多的價值共識。
“不少工作室沒有IP意識，開發全靠拍腦門。”姜斯特直言，玩家更看重的，是手繪卡是否“有靈魂”，即有故事性和藝術感，而打造IP能為手繪卡注入更多文化屬性。
顯然，火起來的手繪卡，急需形成良性的交易循環，吸引更多玩家入圈。而已經入局的從業者，還需要致力於打造獨家IP，從手繪卡主題、繪畫質量以及畫師創作能力等不同方面努力，從而為手繪卡的發展帶來更多生機。
參考資料：
*文中Ann、田野星爵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