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何以琛，長華法學院的大才子，高大英俊，自信沉著，畢業後與老袁、向恆合夥開了“袁向何”律師事務所。三人都是長華大學的精英，不出幾年，“袁向何”律師事務所就成為業界的翹楚。

在“袁向何”律師事務所裡，何以琛給大家的印象是：冷靜、理智、客觀，而趙默笙回來了，當何以琛看到趙默笙送來的照片，急忙追出去，老袁很詫異，向恆說，他大概是知道原因的，因為趙默笙就是何以琛的不冷靜、不理智、不客觀。

何以琛與趙默笙第一次相見，是在長華大學大一的開學日，趙默笙帶著行禮箱進入校園，她帶著相機，邊走邊拍風景。在一個小樹林裡，她發現了坐在樹下專心讀書的何以琛。何以琛穿著白襯衫，Sunny斑斑駁駁地灑在他身上，一切是那麼恬淡安然，趙默笙不由拿出相機，拍下那美好的瞬間。

被發現後，趙默笙笑望著他狡辯道，我在這好好拍風景，你怎麼跑我畫中來了？那好，那就把風景還給你，何以琛背起書包轉身離開。趙默笙追上來，他還沒有告訴她姓名，也沒告訴她是哪個系的，怎麼把照片還給他。何以琛說，不用了，趙默笙道，那隻好洗出照片後，滿校園去問了。何以琛無奈，便只好告訴她，自己叫何以琛，國際法二年級。

為了接近何以琛，趙默笙會一直跟著他，直到他發現她，才對他說，自己是來送照片的，並說自己第一次把光影效果處理得那麼好，看到何以琛把照片夾進書裡，轉身離開，趙默笙又追上來，要何以琛請她吃飯，因為洗照片也要花錢的。

吃飯的時候，趙默笙主動坐到何以琛身邊，叫他師兄，馬上又說，還是叫以琛吧，否則體現不出他欠她一頓糖醋排骨的交情。

當何以琛對她說，自己和她不熟時，她馬上介紹自己的姓名，趙默笙，趙就是那個趙，默是沉默的默，笙是一種樂器，並說自己的名字是有典故的，是出自徐志摩的詩：悄悄是別離的笙簫，沉默是今晚的康橋。何以琛說，是不是請她吃了糖醋排骨就不會跟著自己了，她馬上道，自己不是跟著他來的，她是跟著食堂的糖醋排骨來的……

為了接近何以琛，她會把何以琛的課程表都記在小本子上，當何以琛問她為什麼抄他們系的課表時，趙默笙說：這到底是你笨呢，還是我笨？你那麼聰明，當然是我笨了，我怎麼那麼失敗呢，追了別人那麼久，別人竟然不知道我在幹什麼。

趙默笙雖然是化學系的，可是為了何以琛她選修了法學，當何以琛說自己不打算在大學找女朋友時，趙默笙笑著對他說，自己可以先排隊，等他大學畢業了，就可以有優先錄取權了。

其實，趙默笙的付出也不是完全沒有效果，何以琛沒事時，會拿著照片看，還會看照片背面寫著的名字：趙默笙。

學校辯論社招聘，趙默笙因攝影特長而被錄取，何以琛作為副社長投了贊成票。許影喜歡何以琛，認為趙默笙入社目的不純，對她多方刁難，何以琛也會出言相護。

辯論賽結束後，對方女辯友向何以琛表白，趙默笙站在不遠處，何以琛對她使眼色讓她過來，趙默笙卻當做沒看見，把臉轉向一邊。女孩走後，趙默笙才慢慢走過來，何以琛問她為何剛才不來，趙默笙不好意思地說，幫忙這種事情也需要名分的，就是趕跑情敵什麼的。然後拿出自己買的三九胃泰，遞給何以琛。

全校都在傳法學院的大才子何以琛的女朋友是趙默笙，室友跑來祝賀她，趙默笙無奈地說，如果成功了的話，她又怎會每天看法律書？她要去和何以琛說清楚，否則，他會誤會這謠言是她傳的。

何以琛竟說是他傳的，他說，他考慮過了，如果三年後她註定是他女朋友，他為何不提早行使自己的權利呢？趙默笙問他，為什麼選她做女朋友，何以琛說，自己也沒想清楚，趙默笙趕緊說，千萬不要想清楚，自己一定會成為最好、最聽話的女朋友。她成了何以琛的小尾巴，一起上課，一起自習，溫馨而甜蜜。

為辯論社的同學買盒飯，許影故意說趙默笙少買了一盒，斥責趙默笙做事不穩妥，何以琛為息事寧人，把自己的盒飯讓出來，而他與趙默笙吃一盒。看到他們甜蜜的樣子，許影更是惱怒不已。

許影諷刺趙默笙不像是何以琛的女朋友，倒像是他請的打雜的。並質問趙默笙有什麼好得意的，法學院的高材生不過是個窮鬼而已，連出國當交換生的生活費都付不起，只能把名額讓給她，別以為在學校搞得跟風雲人物似的，等出了社會，不過是個一文不值的窮光蛋！

許影的話惹怒了趙默笙，她斥責許影不配得到交換生的名額，名人傳記裡有多少人出身貧寒，卻出人頭地，又有多少人出身高貴，卻跌落雲端。她相信何以琛一定是前者，也希望許影不要成為後者。

何以琛默默地站在門外，他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只要三四年，他心裡默唸著，只要三四年，他一定會讓趙默笙過得很好……

（二）

如果不是那個人的出現，何以琛也許會和趙默笙永遠這麼甜蜜下去，何以琛甚至想過一畢業就結婚的。

接到電話後，何以琛見到了那個人，他說自己叫趙清源，是趙默笙的父親。何以琛記得，當年是他拖欠工程款，而使得父親沒錢給建築隊與材料商，債主上門要債，父親不小心從建造的房子上掉下去，母親受不住接連的打擊，也病重而死。

那個人告訴他，如果他願意與默笙一起去美國的話，所有的一切都由他負責，包括學校、簽證、費用，他說，他只是想用他的能力，幫他與默笙搭建一個美好的未來。何以琛對他說，自己恐怕無福消受。在小說中，趙默笙的父親是市長，是的，何以琛沒想到趙默笙會是富家千金，更沒想到趙默笙的父親竟是趙清源。

在宿舍門口，何以琛遇到了在樓下等候的趙默笙，他告訴趙默笙，以後不要再來找他，他說，但願從來沒有遇到過趙默笙。

不見了趙默笙，何以琛瘋了一般地尋她。趙默笙去了美國，而且還是不辭而別。趙默笙到美國後何以琛才得到的消息，他也因此頹廢了好久。

七年了，那麼多年，何以琛專心於工作，幾近瘋狂，他成了業界著名的律師。那麼多年，他不近女色，只因他一直等待的，只有她，他甚至辦了簽證，想去美國找她。

（三）

趙默笙回來了，何以琛與何以玫一起去超市購物，看到了站在散了一地的易拉罐前的趙默笙。七年了，那張在他心中描摹過無數遍的臉，就這樣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他面前。一寸相思一寸灰，他的眼神由迷茫到驚喜，到委屈，到怨恨，最後充滿了冷漠。

不去打聲招呼嗎？何以玫問他。“走吧。”他毫無表情地推著購物車從她的面前經過，就像他的世界裡從沒出現過這個人。

因為蕭筱的案子，趙默笙來到律所，何以琛公事公辦地坐到對面，他問了趙默笙去美國的日期，就讀的學校。當聽到趙默笙就讀的是攝影排名世界前十的大學時，他冷冷地說，果然是好學校，值得你拋下一切，不遠萬里去讀。他從趙默笙提供的作品看到，她曾為很多好萊塢影星與名模拍照，便質問她，既然在美國有那麼好的工作機會，為什麼選擇回國，選擇從零開始。

“不為什麼。”趙默笙頭垂得越來越低。他冷冷地看著她，他想聽到什麼呢？那麼多年過去了，她是否還是當初那個，一看到他就滿眼星星的女孩？

何以琛在電視臺做特邀嘉賓，何以玫說，代觀眾問他一個問題，他心目中未來的太太是怎樣的。何以琛說，現場時跳過這一題，何以玫堅持要答案，何以琛無奈地說：“你知道的。”

何以琛送何以玫回家，告訴她，如果那個人出現過，其他人都會變成將就，而他，不願將就。何以玫裝作無事地轉過身，心中滿是酸楚，她知道，她出局了。

因為文敏的案子，何以琛與文敏一起吃飯談工作，他聽到文敏在外面與小紅吵了起來，接著傳來趙默笙的聲音。

“一起相親啊，人家可比你漂亮多了。”文敏諷刺小紅。看到趙默笙的那一剎，何以琛愣住了，他沒想到趙默笙會去和別人相親，他連忙找藉口離開了。

酒吧裡，何以琛約向恆一起喝酒，他一杯接一杯地喝著悶酒，向恆說，前兩天他見到趙默笙了，並問他們是否又在一起了。何以琛不回答，轉身離開了。

鄭醫生送趙默笙到樓下，告別時還不停地轉身。趙默笙還沒走到樓道，何以琛突然從一旁衝過來，把她摁在牆上，深深地吻住了她。是的，七年了，他以為他已經裝得很好了，可是他還是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四）

何以琛與聯合律所的同行一起吃飯，看到了在外面拍外景的趙默笙。何以琛要先走一步，大家都讓他把趙默笙喊進來一起吃。許影故意讓趙默笙下不來臺，讓她分享追何以琛的全過程，老袁卻問趙默笙為何當初拋棄何以琛去了美國。可是，真相併不是如此啊。

吃完飯出來，趙默笙問何以琛為什麼不解釋，何以琛說，有什麼可解釋的，況且，他也是這麼認為的，而他當初那些負氣的話，也可能給了她遠走高飛的理由。他告訴趙默笙，當初說那些絕情的話，是因為她父親來找過他，而她連問都不問，就判了他死刑。

如果當初她知道了這一切，還會不會走？而現在，她還要不要再回到他身邊呢？

“我結過婚了。”趙默笙低著頭立在一邊。何以琛突然感到自己好可笑，自己真是瘋了，當年受的屈辱還不夠，如今自己又找上門來。

何以琛病了，這種瘋狂的工作模式又怎能不病呢？趙默笙從向恆手裡接過醫院的地址，在病房外，她遇到了何以玫，何以玫對她說，自己對何以琛已經死心了，趙默笙不解地望著她。

何以玫說，大概是自己等不過他吧，他可以在毫無希望的情形下，一年又一年地等下去。那一次他喝醉了，吐得一塌糊塗，他突然拉著她的手說，你為什麼還不回來，我都準備好背棄一切了，你為什麼還不肯回來。在何以玫遞過的書裡，趙默笙看到了那句話：悄悄是別離的笙簫，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趙默笙默默地走進病房，何以琛閉著眼睛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據說有這種唇的人會很薄情，以琛，你為什麼不呢？她流著淚吻向了他。

何以琛突然睜開了眼，趙默笙想逃走，何以琛抓住了她的手，趙默笙驚慌地奪門而去。夢，該醒了，他的一廂情願該結束了，何以琛彎腰捂住了心口。

何以琛在家門口發現了像小貓一樣蜷縮著的趙默笙，他呆了片刻，像沒看見她一般，拿出鑰匙，打開門。趙默笙突然抓住他的衣袖，像犯錯的孩子般低著頭，問他還要不要她。

他給她倒了水，她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她想幹什麼？紅杏出牆？而他很榮幸地成為她看中的對象？她是想讓他做什麼？在中國的秘密情人？還是見不得人的外遇？他告訴她，想都不要想。

“我離婚了。”趙默笙低聲說。何以琛看向低著頭的趙默笙，心裡更覺悲哀，她憑什麼以為自己會要一個離過婚的女人？如果她想從自己這兒得到同情、安慰，那麼她找錯人了。

他開車送她離開，在路邊他停了下來：“給我一個理由，告訴我，你愛我。”突然，他又沒有勇氣聽了，他告訴她，明天會給她答覆。

一夜無眠，他憶起了和她一起的點點滴滴。當Sunny灑滿窗臺時，他衣著整齊地來到趙默笙的樓下，告訴她帶著所有的身份證明文件下來，他說，他們去民政局辦理結婚手續。

向恆曾問何以琛，那麼多年過去了，這之間一定發生了很多事，你真得不在意？何以琛答，他知道自己最想要什麼。

她曾逃得讓他無處找尋，七年的相思，趙默笙已成為他的執念，只要她能回來，只要她還是她，就足夠了。

“億年修得何以琛”，當年，愛情的小舟曾經擱淺，他無能為力，而今，思念終於有了新的港灣。這七年，是遺憾，也是慶幸，七年的時間，他們都在向理想的自己靠近，慶幸他們之間還有愛，慶幸她還可以回到他的身邊。

尤其是，當他知道趙默笙和應暉原來是假結婚的時候，更是一種慶幸，原來這七年，趙默笙也一直在等著他，原來，他也是趙默笙心中的一縷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