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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陸離

今年以來,社群團購炙手可熱,相關資料顯示,包括興盛優選、十薈團在內的諸多創業公司在上半年完成總計65億元的融資,而阿里、拼多多、京東、美團、滴滴等巨頭也紛紛孵化產品入局。

在這樣一番熱火朝天的局面下,整個行業很快就站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

這其中,坊間業界的絕大部分目光都停留在對巨頭入局、行業亂戰的分析方面,也不乏有聲音認為大資本大企業這是在與民爭利,威脅到了小商販、夫妻店的生存空間。

相較於此,似乎鮮少有人關注到——這也恰恰是普羅大眾期望科技企業做到的——從生鮮電商到社群團購,網際網路巨頭們能否推動我國傳統農產業擁抱數字化、資訊化,為國內數億農民群體帶來新的福祉?

換句話說,網際網路企業與資本熱錢湧入社群團購領域,是否真的危害到了賣菜商販的利益仍然有待商榷,站在更高的層次去看,這股力量能否普惠傳統農產業鏈條上的更多環節,踐行科技作為第一生產力的真正價值。

1飽受傳統農業痛點困擾,數億農民需要“被改造”

這麼說並非無的放矢。

按照聯合國糧農組織的資料顯示,我國如今仍有6億農村人口,其中約3億是農業生產工作者即農民。

而儘管我國農業總產值常年居於世界首位,這近3億農民群體卻一直都飽受傳統農業的諸多痛點困擾。

具體來看,在生產環節,我國首先地域廣闊,自然條件複雜,氣象和生物性災害頻發。再加上長期存在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下的分散經營和高度分散的種養殖現狀影響,我國傳統農產業有著現代化水平低、小農生產作業分散、產品生產非標準化等痛點。

這其中一個相當典型的表現就是所謂的“靠天吃飯”,僅僅是季節性雨水過多或過少,都可能導致農產品減產的問題,特別是經濟欠發達地區的農產業無論在機械化水平還是在生化技術水平,都落後於發達國家。

這直接帶來的是傳統農業生產成本高,效益低下。以主要經濟作物棉花為例,中國棉花的生產成本約為每畝2178元,而美國的成本僅為每畝820元/畝,中國棉花生產成本是美國的2.6倍。

再比如,傳統農業生產鏈較短,農產品所包含的附加值較低,農業盈利薄弱,我國人均農業增加值遠低於發達國家,農戶無法從利益分配中獲取較高的收益。

在流通環節,傳統農產業則有著流通鏈條長、損耗率高、加價高等痛點。

這一方面取決於農產品通常具有生鮮特性,易損、易腐,對物流時效和運輸過程的控制要求高,另一方面在於我國幅員遼闊,地區物流基礎建設發展不平衡,有保障的農村物流覆蓋範圍有限,部分地區有著基礎設施落後、科技含量低的現狀。

一個真實的故事是,在北京新發地有著“西紅柿大王”之稱的供銷商趙士剛在2013年曾經遇到過這樣一件事,彼時他每天要給要給北京的永輝超市和物美超市供近8萬斤西紅柿。

某天他突然接到超市電話,說收到的西紅柿全爛了,要求退款——進貨時還好好的西紅柿怎麼一到北京全爛了?

後來趙士剛才知道,當年雨水量大,導致西紅柿的含水量高,西紅柿在產地採摘時看起來沒兩樣,但經過長途運輸就炸皮,緊接著接著就淌水、腐爛。而因沒能保證供貨,趙士剛不僅收不到貨款,還要罰違約款,僅一天就繳出去了9萬元的罰款。

流通環節之於農產品的重要意義由此可見一斑,事實上,我國農產品流通成本在農產品價格中所佔比重非常大,根據商務部統計,農產品銷售價格中流通成本佔比超過50%。與此同時,我國農產品的物流成本也遠高於發達國家,有資料顯示,我國物流保管費用是發達國家的2倍,管理費用是其3至4倍。

這決定了流通環節對農產品售價的影響很大,多級批發、多級零售現象普遍,每增加一個環節平均加價5%至10%,大部分利潤也因此被流通環節所瓜分,相關例子比比皆是。

在河南漯河,大白菜的地頭收購價約為每公斤1元,到了上海楊浦區的菜市場,每公斤大白菜的價格接近2元;在東北大米產區,每公斤大米一般不到3元,到了山東濟南的超市,一袋5公斤裝東北大米的零售價為49元,每公斤約合5元;在山東壽光,西紅柿地頭價一斤不過1.4元,當這些西紅柿到了北京超市和菜市場時,消費者要花費3.8元才能把它們買回家。

農業部在2008年的調查資料顯示,西紅柿從壽光產地農民手中到北京超市再到市民手中要經過六大過程、33個發生費用的環節,而刨除掉各種成本、損耗之後,作為產業鏈最上游的農戶獲利不足5%。

這些都使得傳統農業始終保持著苦活累活的面貌,也是農業人口脫貧致富難的一個重要原因,讓農民群體難以擺脫堪憂的生存環境。

2資訊化智慧化加持,網際網路能為農業和農戶帶來什麼?

說完了我國傳統農產業的痛點,不妨再看看網際網路時代的前沿技術能為改善這些痛點提供哪些可能。

在這方面其實也已有前事之師,美國、日本等發達國家早在20年前就已全面推動農業與網際網路相結合,實現農業生產和流通的數字化智慧化,相關成果顯著。

以美國為例,到上世紀90年代,服務於農產業的美國網際網路商業領域就已經非常繁榮,上百家企業涉及領域橫跨氣候天氣、人工智慧、資源監測、冷鏈運輸、食品保鮮等諸多農產業環節。

這其中,美國內布拉斯加大學於1975年建立的AGNET聯機網路,就可提供200多個不同用途的農業軟體,是全球最大的農業中心網路系統,到21世紀初就已經實現覆蓋美國國內的46個州,加拿大的6個省和美加以外的7個國家,連通美國農業部、15個州的農業署、36所大學和大量的農業企業。

僅以此為例,這種先進的計算機通訊網路與農產業相結合有何優點?

簡單的說,其所具備的資訊收集、處理和傳遞技術,可以更及時、準確、完整地獲得市場資訊,克服了農業生產的分散化和小型化的弱勢問題;強大的計算能力、智慧化技術和軟體技術,使農業生產中複雜和多變的生產要素定量化、規範化和整合化,為農產品生產的標準化、可控性和穩定性奠定了基礎;與航空航天遙感技術、農業地理資訊系統技術及全球定位系統等相結合,實現了對農業資源、生態環境、生產條件、氣象變化、生物災變等多個影響農業生產的要素資料的宏觀監測和預警預報,徹底解決傳統農業靠天吃飯的痛點。

網際網路科技賦能下的現代化農業,在農產品流通環節也有著更低的成本,這都幫助農戶們有效減少了農業經營的生產風險,提升了產業效益。

事實上,近年來隨著網際網路巨頭的入局,我國農產業也在逐漸擁抱數字化、智慧化,在包括生產和流通模式在發生改變、拉動農民創業就業、構建新型網際網路品牌等多方面發生著積極轉變。

以阿里為例,2017年8月,阿里打造了興農扶貧頻道,採取政企共建模式:縣級政府負責推薦當地優質農產品及運營企業,阿里則負責在淘寶、天貓、農村淘寶等線上平臺和盒馬、大潤發、銀泰等線下渠道銷售農產品。

截止到去年4月,這一計劃已經落地1368個縣城地區,造福全國近半縣域。

整體來看,截止今年9月,阿里旗下的阿里雲農業大腦幫助近2.6萬農戶和企業實現科學種養,AI技術覆蓋農田、果園和牧場超過10萬畝;菜鳥鄉村聯合主要快遞公司,利用數字化、智慧化技術,打通縣、鄉、村三級快遞物流配送通道,已服務全國3萬個村點,未來一年還計劃建設1000條農產品上行高速公路;淘寶天貓則與盒馬、餓了麼等聯動,構成線上線下的數字化銷售網路,幫助搭建農產品零售新渠道。

再以拼多多為例,透過持續投入資金和技術重構農產品供應鏈環節,拼多多先後推出了“農地雲拼”、“農產品中央處理系統”、“多多果園”、“多多農園”等一系列產品和模式,惠及超過1200萬農戶群體,累計扶貧人數超百萬。

這其中,拼多多構建出的一套農產品物流體系,讓農產品運輸採取全程冷鏈等多種方式由原產地直接發往消費地,實現“產地一公里”直連“消費一公里”大幅度縮減了流通中間環節,壓低了損耗和加價率。

例如吐魯番哈密瓜從田間直達消費者餐桌最快只需48個小時,河南中牟大蒜打包賣到北京,價格只有超市的四分之一。

除此之外還有京東、騰訊、快手近兩年來在直播電商、農業新品牌建立等方面不斷的發力,不僅是在助推傳統農產業改革,也為精準扶貧、為農民謀福利帶來更多可能。

商務部資料顯示,截至2019年上半年,832個國家級貧困縣網路零售額實現1109.9億元,同比增長29.5%,高出農村整體增速7.1%。農產品網路零售額實現116.4億元,同比增長33.1%。電商帶動貧困地區產品上行規模的不斷提高就是網際網路滲透改造農產業,造福農民群體的一個有力佐證。

3不是與商戶爭利,更無必要和外國科技創新相對立

回過頭來看,有一種聲音認為網際網路巨頭佈局“買菜”會威脅到小商販的工作崗位,這何嘗不是一種盧德主義?

首先我不認為社群團購會徹底“消滅”賣菜商販,而是會“最佳化”,就如同網約車的誕生壯大的確衝擊了計程車行業,但不會對後者造成毀滅性傷害,反而在一定程度上倒逼出租車行業改進服務質量一樣。

另一方面,社群團購的目標使用者群體和賣菜商販也有所區分,前者主要服務於年輕消費者,他們不愛用下班時間逛菜市場,對生鮮蔬菜產品質量要求更高。

賣菜商販則更多對接中老年人群,這一群體閒暇時間更多,更喜歡看得見摸得著的商品,且其中相當一部分並不擅長用手機購物——我在幾天前休假回了一趟家鄉,在這座四線城市中,隨處可見提著菜籃子、坐免費公交車進市區採買的老年人。

退一步講,社群團購的確會對賣菜商販造成衝擊,這是因為新的生產力誕生總會伴隨生產關係革新的陣痛。

要知道,社群團購並非簡單的賣菜,其背後是網際網路渠道、物流等新型基礎設施建設對農產業流通環節的顛覆改造,幫助更多農民農戶從農產業中受益。

會有人因為紡織機的誕生威脅到了手工紡織者的飯碗,所以反對第一次工業革命嗎?

賣菜商販也並非毫無迴轉餘地, 彼時手工紡織者可以轉型學習操縱機器,成為工廠僱傭工人,賣菜商販同樣可以利用自身積累的渠道、人脈優勢,轉型成為社群團購的站長。

還有一種聲音是,外國科技企業都在上天入地,中國科技企業去賣菜實在太LOW了。

其實這種觀點每隔幾年就會出現一次,早在2016年,阿爾法狗戰勝李世石時就有這樣的聲音,但最終是會下棋的AI改變了我們的生活嗎?並不是,是移動支付、外賣平臺、直播電商這些乍一看不夠高大上——其實同樣對技術能力有著高要求——的科技創新。

當然,我的意思並不是說,社群團購是一個只需要資本燒錢補貼、沉浸於野蠻生長就能健康發展的行業。

無論哪個行業的亂象都值得警惕、糾正,只是不應該簡單的把社群團購和“賣菜”劃上等號。

這個世界也從來都不是單執行緒的,你不能只看到社群團購可能對身邊的賣菜商販造成衝擊,就忽略了為數更為龐大的農民農戶們——如果網際網路巨頭們可以透過整合資源拉動產銷,幫助這一群體改善生存環境呢?

所以真正重要的是,這些握有先進技術與社會話語權的科技企業們,應該透過社群團購,進一步上溯至農產業最上游,用科技和資本的力量改造農產業,推進農業現代化發展,造福3億農民群體。

我認為,能否讓包括但不限於弱勢群體在內的任何人都有權力、平等、方便的享受到科技進步的普惠成果,將決定文明社會的最終高度。

【1】《農產品銷售環節冗雜繁多中間商獲利超農民7倍》,人民網

【2】《我國流通成本有多高?每個環節加價5%以上》,人民日報

【3】《2020年上半年我國蔬菜生產形勢分析》,柴立平、戚如詩、張慕明、賈會娟、彭彪剛,中國農業科學院蔬菜花卉研究所

【4】《擁有300畝菜地、幫助390個貧困戶、扛過新冠疫情,我是新發地“西紅柿大王”》,唐山,顯微故事

【5】《國外發達國家和上海市農業資訊化的比較研究》,俞菊生,謝坤生,農業圖書情報學刊

【6】《減少冗餘環節、提高農戶收益 電商“超短鏈”模式為農民增收提供新機遇》,央廣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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