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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樂觀的福如東海

    20年前,安徽馬鞍山采石磯風景區找到我,說他們那裡正是李白去世的地方。歷代總要有碑刻紀念立於三臺閣,但是缺少一個當代之碑,希望我來寫,而且也希望我用自己的書法來寫,我的碑文是這樣寫的,大家聽一聽:

    此為采石磯,李白往生地。追溯三千里,屈原誕生地。追溯兩千裡,屈原顛沛地。追溯一千里,東坡流放地。這些絕頂詩人,或依江而生,或憑江而哭,或臨江而唱,或尋江而逝,可見此江等級,早已登極。

    我曾問:在世界名山大川間,詩格最高是何處?所得答案應無疑:萬里長江數第一。細品中華詩情,大半大河所賜。黃河呼喚莊嚴,長江翻卷美麗;黃河匯聚百家,長江細雨霏霏;黃河滋潤皇道,長江孕育遐思;黃河重在雄渾,長江固守神秘。兩河喧騰相融,合成文明一體。

    李白來自天外,兼得兩河之力,一路尋找故鄉,歸於此江此磯。于是立地成臺,匯集千古情思,告示大漠煙水,天下不可無詩。詩為人生之韻,詩乃理想之寄。既然有過盛唐,中國與詩不離;既然有過李白,九州神采奕奕。

  • 2 # 遠見卓識鋼筆0X9

    這句話出自餘秋雨的散文著作《陽關雪》。

    《陽關雪》選自《文化苦旅》。《文化苦旅》這是本文化散文集。它主要通過山水風物探求文化靈魂、人生真文化苦旅諦、中國文化的歷史命運和中國文人的人格構成。既表現了歷史的深邃荒涼,又展現了江南文化的清新婉約;既展示中國文人的艱難心路,又不忘揭露世態人情。從文中,我們不難發現作者不僅有著豐厚的文化感悟力,同時也具備非凡的藝術表現力。

    “雕鏤人心永不漫漶”是形容文章流傳千古。“永不漫漶”漢語詞語,意為書版、石刻等永遠不會因年代久遠遭磨損而模糊不清。

    原文節選:中國古代,一為文人,便無足觀。文官之顯赫,在官而不在文,他們作為文人的一面,在官場也是無足觀的。但是事情又很怪異,當峨冠博帶早已零落成泥之後,一杆竹管毛筆偶爾塗畫的詩文,卻有可能鐫刻山河,雕鏤人心,永不漫漶。

    現代散文的特點是通過對現實生活中某些片斷或生活事件的描述,表達作者的觀點、感情,並揭示其社會意義,大多數散文比較關注的是自我情感的抒發。而通觀餘秋雨先生的散文我們會發現它們雖大多以景物為題名,但是他不同於以往散文只關注於景物的自然現象,以個人的感情抒發和自我表現為主,散發著一股小家子氣,作者用深邃的目光透過這些景物,把關注的焦點定位在這些自然景觀背後所沉澱的文化內涵上,體現出一種俯仰天地古今的歷史感和滄桑感,飽蘸著深切的民族和文化的憂患意識。

  • 3 # 是白玫瑰啊

    出自《陽關雪》

    ·餘秋雨·

    原本:

    中國古代,一為文人,便無足觀。文官之顯赫,在官而不在文,他們作為文人

    的一面,在官場也是無足觀的。但是事情又很怪異,當峨冠博帶早已零落成泥之後

    ,一杆竹管筆偶爾塗劃的詩文,竟能鐫刻山河,雕鏤人心,永不漫漶。

    我曾有緣,在黃昏的江船上仰望過白帝城,頂著濃冽的秋霜登臨過黃鶴樓,還

    在一個冬夜摸到了寒山寺。我的周圍,人頭濟濟,差不多絕大多數人的心頭,都回

    蕩著那幾首不必引述的詩。人們來尋景,更來尋詩。這些詩,他們在孩提時代就能

    背誦。孩子們的想象,誠懇而逼真。因此,這些城,這些樓,這些寺,早在心頭自

    行搭建。待到年長,當他們剛剛意識到有足夠腳力的時候,也就給自己負上了一筆

    沉重的宿債,焦渴地企盼著對詩境實地的踏訪。為童年,為歷史,為許多無法言傳

    的原因。有時候,這種焦渴,簡直就像對失落的故鄉的尋找,對離散的親人的查訪

    文人的魔力,竟能把偌大一個世界的生僻角落,變成人人心中的故鄉。他們褪

    色的青衫裡,究竟藏著什麼法術呢?

    今天,我衝著王維的那首《渭城曲》,去尋陽關了。出發前曾在下榻的縣城向

    老者打聽,回答是:“路又遠,也沒什麼好看的,倒是有一些文人辛辛苦苦找去。

    ”老者抬頭看天,又說:“這雪一時下不停,別去受這個苦了。”我向他鞠了一躬

    ,轉身鑽進雪裡。

    一走出小小的縣城,便是沙漠。除了茫茫一片雪白,什麼也沒有,連一個皺摺

    也找不到。在別地趕路,總要每一段為自己找一個目標,盯著一棵樹,趕過去,然

    後再盯著一塊石頭,趕過去。在這裡,睜疼了眼也看不見一個目標,哪怕是一片枯

    葉,一個黑點。于是,只好抬起頭來看天。從未見過這樣完整的天,一點也沒有被

    吞食,邊沿全是挺展展的,緊扎扎地把大地罩了個嚴實。有這樣的地,天才叫天。

    有這樣的天,地才叫地。在這樣的天地中獨個兒行走,侏儒也變成了巨人。在這樣

    的天地中獨個兒行走,巨人也變成了侏儒。

    天竟晴了,風也停了,Sunny很好。沒想到沙漠中的雪化得這樣快,才片刻,地

    上已見斑斑沙底,卻不見溼痕。天邊漸漸飄出幾縷煙跡,並不動,卻在加深,疑惑

    半晌,才發現,那是剛剛化雪的山脊。

    地上的凹凸已成了一種令人驚駭的鋪陳,只可能有一種理解:那全是遠年的墳

    堆。

    這裡離縣城已經很遠,不大會成為城裡人的喪葬之地。這些墳堆被風雪所蝕,

    因年歲而坍,枯瘦蕭條,顯然從未有人祭掃。它們為什麼會有那麼多,排列得又是

    那麼密呢?只可能有一種理解:這裡是古戰場。

    我在望不到邊際的墳堆中茫然前行,心中浮現出艾略特的《荒原》。這裡正是

    中華歷史的荒原:如雨的馬蹄,如雷的吶喊,如注的熱血。中原慈母的白發,江南

    春閨的遙望,湖湘稚兒的夜哭。故鄉柳蔭下的訣別,將軍圓睜的怒目,獵獵於朔風

    中的軍旗。隨著一陣煙塵,又一陣煙塵,都飄散遠去。我相信,死者臨亡時都是面

    向朔北敵陣的;我相信,他們又很想在最後一刻回過頭來,給熟悉的土地投注一個

    目光。于是,他們扭曲地倒下了,化作沙堆一座。

    這繁星般的沙堆,不知有沒有換來史官們的半行墨跡?史官們把卷帙一片片翻

    過,于是,這塊土地也有了一層層的沉埋。堆積如山的二十五史,寫在這個荒原上

    的篇頁還算是比較光彩的,因為這兒畢竟是歷代王國的邊遠地帶,長久擔負著保衛

    華夏疆域的使命。所以,這些沙堆還站立得較為自在,這些篇頁也還能嘩嘩作響。

    就像幹寒單調的土地一樣,出現在西北邊陲的歷史命題也比較單純。在中原內地就

    不同了,山重水複、花草掩蔭,歲月的迷宮會讓最清醒的頭腦脹得發昏,晨鐘暮鼓

    的音響總是那樣的詭秘和乖戾。那兒,沒有這麼大大咧咧鋪張開的沙堆,一切都在

    重重美景中發悶,無數不知為何而死的怨魂,只能悲憤懊喪地深潛地底。不像這兒

    ,能夠袒露出一帙風乾的青史,讓我用20世紀的腳步去匆匆撫摩。 遠處

    已有樹影。急步趕去,樹下有水流,沙地也有了高低坡斜。登上一個坡,猛一抬頭

    ,看見不遠的山峰上有荒落的土墩一座,我憑直覺確信,這便是陽關了。

    樹愈來愈多,開始有房舍出現。這是對的,重要關隘所在,屯紮兵馬之地,不

    能沒有這一些。轉幾個彎,再直上一道沙坡,爬到土墩底下,四處尋找,近旁正有

    一碑,上刻“陽關古址”四字。

    這是一個俯瞰四野的制高點。西北風浩蕩萬里,直撲而來,踉蹌幾步,方才站

    住。腳是站住了,卻分明聽到自己牙齒打戰的聲音,鼻子一定是立即凍紅了的。呵

    一口熱氣到手掌,捂住雙耳用力蹦跳幾下,才定下心來睜眼。這兒的雪沒有化,當

    然不會化。所謂古址,已經沒有什麼故跡,只有近處的烽火臺還在,這就是剛才在

    下面看到的土墩。土墩已坍了大半,可以看見一層層泥沙,一層層葦草,葦草飄揚

    出來,在千年之後的寒風中抖動。眼下是西北的群山,都積著雪,層層疊疊,直伸

    天際。任何站立在這兒的人,都會感覺到自己是站在大海邊的礁石上,那些山,全

    是冰海凍浪。

    王維實在是溫厚到了極點。對於這麼一個陽關,他的筆底仍然不露凌厲驚駭之

    色,而只是纏綿淡雅地寫道:“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他瞟了一眼

    渭城客舍窗外青青的柳色,看了看友人已打點好的行囊,微笑著舉起了酒壺。再來

    一杯吧,陽關之外,就找不到可以這樣對飲暢談的老朋友了。這杯酒,友人一定是

    毫不推卻,一飲而盡的。

    這便是唐人風範。他們多半不會灑淚悲歎,執袂勸阻。他們的目光放得很遠,

    他們的人生道路鋪展得很廣。告別是經常的,步履是放達的。這種風範,在李白、

    高適、岑參那裡,煥發得越加豪邁。在南北各地的古代造像中,唐人造像一看便可

    識認,形體那麼健美,目光那麼平靜,神采那麼自信。在歐洲看蒙娜麗莎的微笑,

    你立即就能感受,這種恬然的自信只屬於那些真正從中世紀的夢魘中蘇醒、對前途

    挺有把握的藝術家們。唐人造像中的微笑,只會更沉著、更安詳。在歐洲,這些藝

    術家們翻天覆地地鬧騰了好一陣子,固執地要把微笑輸送進歷史的魂魄。誰都能計

    算,他們的事情發生在唐代之後多少年。而唐代,卻沒有把它的屬於藝術家的自信

    延續久遠。陽關的風雪,竟愈見淒迷。

    王維詩畫皆稱一絕,萊辛等西方哲人反復討論過的詩與畫的界線,在他是可以

    隨腳出入的。但是,長安的宮殿,只為藝術家們開了一個狹小的邊門,允許他們以

    卑怯侍從的身份躬身而入,去製造一點娛樂。歷史老人凜然肅然,扭過頭去,顫巍

    巍地重又邁向三皇五帝的宗譜。這裡,不需要藝術鬧出太大的局面,不需要對美有

    太深的寄託。

    于是,九州的畫風隨之黯然。陽關,再也難於享用溫醇的詩句。西出陽關的文

    人還是有的,只是大多成了謫官逐臣。

    即便是土墩、是石城,也受不住這麼多歎息的吹拂,陽關坍弛了,坍弛在一個

    民族的精神疆域中。它終成廢墟,終成荒原。身後,沙墳如潮,身前,寒峰如浪。

    誰也不能想象,這兒,一千多年之前,曾經驗證過人生的壯美,藝術情懷的弘廣。

    這兒應該有幾聲胡笳和羌笛的,音色極美,與自然渾和,奪人心魄。可惜它們

    後來都成了兵士們心頭的哀音。既然一個民族都不忍聽聞,它們也就消失在朔風之

    中。

    回去罷,時間已經不早。怕還要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