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潯古鎮現在不如周莊,烏鎮,同理有名,但是在清末民初這的確是江南第一鎮。一個歷史,景緻,文化,經濟如此傲視群雄的古鎮,竟然遊客如此稀少,以至於我的照片裡竟然空無一人。不知我應該是為自己難得清淨而沾沾自喜還是對南潯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境遇感到心苦呢!
南潯人很幽默,把發個財的富戶依家財多少,分別喚作“大象”,“牛”和“小黃狗”。
依南潯之富,鎮上竟有“四象八牛七十二條小黃狗”。家財一百萬兩銀,在別處可以耀武揚威,稱百萬富翁,而在南潯,只能屈居“小黃狗”。要當“大象”就得賺上一千萬兩銀。
1900年庚子事變後,八國聯軍退出北京時,大清帝國全年稅收也只有八千萬兩銀!而區區一個南潯小鎮,僅“四象”的家產,就抵得上庚子年全國稅收一半!其中張靜江家族就是“四象”之一。張家歷代經商,但到了張頌賢的父親張維嶽時代,也只是些小本生意。
當張頌賢(張靜江的爺爺)接受家族小本生意時,上海開埠了,那年張頌賢才26歲。他及時地接住了時代拋給他的繡球,一生頻繁地往返於南潯,上海,杭州之間,從事生絲和食鹽的貿易。
商海風波,危墜頻現,他每次都能化險為夷。他到1892年辭世時,已經神話般地聚斂了一千多萬兩銀,成為南潯的一頭“大象”。
張頌賢逝世十年後,張家兩房析產(張頌賢有兩個兒子)張頌賢的二兒子張寶善(就是張靜江父親)分的房產為尊德堂(也稱東號,這也是張頌賢的舊宅)而這時張頌賢的長子張寶慶那時已經去世,由於張寶慶只有一個兒子張石銘(也是張靜江的表哥),故大房的財產都落到他名下,繼承遺產相當豐厚,就在別處蓋了一處更大的大宅院,這就是懿德堂(也稱南號)
尊德堂的楹聯都是名人題書。
翁同龢。同治,光緒的老師,清朝書法名家。
譚延闓民國四大書法家之首,民國書法家中曾有真草篆隸四大家之謂,他們是譚延闓的真,于右任的草,吳稚暉的篆和胡漢民的隸。素有“南譚北於”之譽。這四人均為國民黨的元老級人物。後譚廷闓為南京國民政府主席。
一百多年前的尊德堂包括四個部分:老宅院,新宅院,後院和花園。一百多年後的今天,尊德堂只剩下老宅院了。
新宅院和後院以及張靜江一家住過的洋樓,在1938年日本侵入南潯時,被一把火全部燒掉了。尊德堂的花園,樹林,荷花池也已經變成沼澤地蘆葦蕩了。現在尊德堂是張靜江故居紀念館,其實尊德堂的主人是張靜江的父親張寶善,這裡住著張家一大家子人,只不過在張寶善的七個兒子中,張靜江在民國時期的名氣最大。
張靜江(1877_1950)譜名增澄,又字人傑,號飲光,別號臥禪,佛名智傑。因在家行二,鄉人多稱他為二先生。祖父張寶善很喜歡這個孫子,認為他的“八字”好,日後必成大器。但他命中有一缺憾,即“五行”中獨缺水,說是註定要一生苦於奔波,為給他增加“水份”,而取名“增澄”(張家東號譜系是“鴻寶增乃澤”)。又為了減少他一生的奔波而取字“靜江”。可是靜江不靜,他的一生命中註定是奔波的一生。
那時美國的關稅制度,對於一切古代文化藝術品都給予免稅進口的優惠,而那時中國還沒有像後來這樣完整的文物法規。一隻十元錢收購的宋代瓷缽,運到法國很快就以一萬美金脫手。一尊白瓷藍彩觀音菩薩像300元收貨,到紐約就有人出價20萬美金。雖然貴為“富二代”,但張靜江的第一桶金是來自自己創辦的通運公司,來自自己的經商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