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快走進尾聲，林守俊時常會回味和妻子劉仕麟的青藏自駕行：一輛旅行車，磁藍的天，一眼望不到邊的青海湖和13155公里行路上的飛沙走石。
從福州出發，兩位老人一路向西，由江西、湖南、貴州、重慶、四川進入西藏，然後經青海、甘肅、陝西、山西、河南、湖北等地回程。窗外的景色快速從眼前掠過，劉仕麟第一次自駕到這麼遠的地方，當時有些忐忑，如今想來，“只覺得山河無限美”。二人駕著一輛車，用43天的圓了各自珍藏心中多年的夢。
林守俊。彭莉芳攝
一路向西
福州人林守俊是旅程的發起者。多年來，他一直有個高原夢。他早年在內蒙古當兵，從部隊退下來在福建省運輸公司當駕駛員，一干就是一輩子，足跡遍佈全國基本的大城市。
林守俊平日非常珍惜旅行車。彭莉芳攝
林守俊平日不時給愛車維修。彭莉芳攝
“就差拉薩和青海。”雖然很多人將這兩個地方描繪得很神秘、恐嚇的樣子，但林守俊一直想找機會到這兩個地方看看。林守俊對自己的駕駛技術很有信心，二十多年前一個人開著國道去過漠河。可家人和朋友都來勸有基礎病的他，“年紀大了，去了不一定回來。”這其中也包括妻子劉仕麟。劉仕麟知道丈夫很多年前就有這個夢想，但只覺得是“天方夜譚”。
林守俊展示“移動廚房”。彭莉芳攝
1949年出生的林守俊屬牛，“牛勁上來了”，非去不可。他和家人保證，出發前會做好萬無一失的規劃；一定活著出去活著回來。不放心的劉仕麟決意一起，為了路上多個照應。
退休後，林守俊買了輛“7座旅行車”計劃旅行，但一度無用武之地。孫女出生後，退休的他與妻子好似再度“上崗”，繁忙的家庭生活讓他們無暇分身。出發時，這輛不再嶄新的車輛經二人改裝，添了櫥櫃、電器、床褥、生活物資，成為兩位老人萬里行程中，除了彼此外最可靠的夥伴。
高原荒野中的午餐。受訪者供圖
林守俊夫婦在車輛後備箱設計的“移動廚房”。彭莉芳攝
9月9日，夫婦二人開著車出發。路上二人各司其職，林守俊負責開車，劉仕麟負責後勤。有時劉仕麟在車上一邊煲湯一邊煮飯，有車開了2小時，飯好了湯也好了。
嘉陵江上的夢
出發前，劉仕麟偷偷帶上醫保卡，以備不時之需，還將銀行卡密碼交託給女兒。她本以為這會是一趟“艱難的旅程”，但現在想想，“車上四十多天，不覺得時間很長”。二人一路駕車，一路遊玩，見戰友，欣賞路上無限好的風光，沱沱河、通天橋、李白故居、莫高窟……風馳電掣中他們感覺自己回到了年輕時候。
林守俊夫婦在四川稻城亞丁地址公園合影。受訪者供圖
今年66歲的劉仕麟喜歡看書，涉獵廣泛，堅持寫了半個世紀的日記，用現在的話說，是位不折不扣的文藝女青年。小時候劉仕麟看《紅巖》，對書中描寫嘉陵江的內容印象很深，書中寫道陳崗的妹妹從南京大學回來，“坐在陽臺看嘉陵江，船帆來來去去，非常美麗”。一直以來，她都想找機會到重慶看看，嘉陵江到底美不美？
劉仕麟拍攝的嘉陵江。受訪者供圖
一路向西，劉仕麟率先圓夢。到了重慶，二人找了嘉陵江邊的酒店住下，看了三天的江水。抵達的第一晚，劉仕麟在日記中這樣寫道：“小雨飄在江面上，在彩虹燈的照耀下五光十色，一層飄過一層。”兒時想念的地方，曾經的嚮往、崇敬，劉仕麟想不到餘生之年親自體驗了。
劉仕麟在嘉陵江前合影。受訪者供圖
不虛此行
離開重慶，海拔越來越高，離林守俊的夢想之地越來越近。困擾很多人的高反問題，林守俊幾乎沒有，雖然一路上他因大量服用中藥紅景天牙齦出現腫脹。相比下，劉仕麟有過“昏昏沉沉”的狀態，一度頭都暈到不能講話，但睡一個晚上也就沒事。
劉仕麟後來回憶這段路時，印象深的卻是成都到拉薩途中，一段“非常長的隧道”。約四十公里的路上沒有車、沒有人，就靠車燈照著，劉仕麟說當時有些害怕，抓住林守俊的手，“現在我跟你生死與共了”。
林守俊夫婦站在藍天下與布達拉宮合影。受訪者供圖
直到站在藍天下與布達拉宮合影，林守俊有了真切的感覺，“一切辛苦都值得”。他用手機拍攝的影片裡，西藏的天很藍，雲朵白白的，高原草甸上的犛牛低頭吃草，劉士麟的圍巾被大風呼呼吹起。
離開西藏，二人又抵達青海。“青海湖，哎呀非常美。”在一眼望不到邊的湖水前，林守俊圓了幾十年來的夢。
出了西藏往青海的路上。受訪者供圖
“拉薩沒有那麼可怕”
總結這一趟自駕遊，林守俊說，技術層面上來講“不在話下”，“以前在礦山拉過煤炭，那時候更難”，這一路上考驗他更多的是意志和勇氣。
最令他難忘的是，從巴塘到芒康那段公路，“既陡又峭”，車開在海拔4900米的高山上，前輪剎車皮因為磨損嚴重，剎車時發出刺耳的聲音。劉仕麟嚇得提心吊膽，林守俊作為幾十年的“老司機”倒是鎮定自若。那天車開到晚上11點，因為疲勞，林守俊到達芒康縣城後，先在駕駛位上打了盹，醒來才住進酒店。
林守俊手機上存著許多旅行的記錄。彭莉芳攝
十一月回來後，劉仕麟對自駕遊有些上癮，和林守俊商量“以後還出去玩”。兩位老人對下次出行已有了規劃。劉仕麟透露了兩處地點——每年三月無錫的櫻花開得好；新疆的獨庫公路聽說一年四季都是春，很美。
離開重慶時，劉仕麟在日記裡曾寫下這句話：向天再借五百年，重遊祖國大好河山，足矣。她說，這也是丈夫林守俊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