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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遊和其他任何事情一樣,是有收益和成本的。覺得收益大於成本的人會熱衷,覺得成本大於收益的人會排斥。

旅遊的“收益”,其實就是陌生的一切帶給人的新鮮感,也就是所謂的“參差多型是幸福本源”。但在今天這個資訊爆炸的時代,“陌生的地方”帶給人的陌生感,已經大大降低了。

這個星球在200年前已經探完了。所有被公認好看的地方,你從小已經在各種照片和銀幕裡看了無數次。去哪裡都是故地重遊。我看樓有答主說,自己“腦補能力太強”,光看圖片就能得到大部分的實地體驗,這其實是很無奈的。

現在任何陌生的國外城市,只要在Google Street上研究過幾遍,就算你第一次去,也完全可以做到和在那裡生活過沒兩樣,哪個路口轉彎,要多走幾條街,某某店在哪個標誌的對面,從沒去過的你一清二楚,坐到這個店裡要點什麼,你心裡甚至都已經打好了草稿。

10幾年前讀過一篇英文專欄,作者也是感慨世間已無神秘,決定和同伴去南美的一個叢林中的部落探秘。他們劈林開路、遇水渡舟,真覺得自己是在“開拓”處女地。等到終於抵達雨林深處的村落,一個穿著“紐約大學”文化衫的原始兄弟走出來和他們問好。這才瞬間傻眼,無奈承認,看來這世界上真的無秘可探了。

陌生感的喪失,直接導致了我們今天的旅遊體驗,比起過去的人是下降的。一個例子就是,那些未受到網際網路洗禮的老頭老太,對旅遊的忍受程度和投入程度,要遠遠高於年輕一代。

不僅如此,現在的人比過去有著更豐富和更強烈的虛擬世界體驗。如今全世界的旅遊地,要面對的是從埃索達、達納蘇斯、雷霆崖來的新一代遊客,他們“見過”潘多拉星球上發光的蘑菇,“見過”過希利蘇斯的落日。這代人的想象力之寬廣,已無法被那些明信片上的風景所震撼。他們的體驗閾值不斷上升。在這樣高的閾值面前,旅遊的“產出”就變的很有限了。

而旅遊的成本,其實又很高。

對一個國內中等收入的人來說,為期一週的旅行,往往要消耗自己一個月的收入。而對收入更高的群體來說,機會成本本身就很貴。加上旅遊前要和同伴溝通、看老闆同事臉色請假、各種隱形的事前成本就足以讓人很想放棄。

如果我們把旅行的“收益”,去除以整個旅行的時間的話,我們會發現,一場旅行的“單位時間快樂值”是很低的。因為大部分時間花費在了無謂和痛苦的交通上。一場2個小時的美景體驗固然很美好,但這之前往往是幾個甚至十幾小時的飛機先到某個樞紐城市,花上2個小時從機場趕往市中心,然後又是幾小時的車/船才能抵達遠離航空樞紐的目的地,和這些時間/金錢/疲勞的先期成本一比較,那2個小時的享受是否還值得,就見仁見智了。

要是旅行時間夠長,比如半個月一個月的,這類交通時間作為固定成本還可以被攤的比較低。但大部分上班族,能湊個四天三夜就不錯了,當中光趕飛機這一項就能折騰掉一到兩個整天,怎麼算怎麼划不來。

在旅途中,一些非常細小普通的舒適度提升,也往往需要付出比日常生活大的多的金錢代價。比如僅僅是讓你在幾個小時內能放平睡覺,你就需要付出三倍的機票錢;更不用說優質的酒店、包車,哪一項都需要大量的金錢。但要是你膽敢把這些都省了,旅行的體驗就會在無數細節的折磨中直線下降,讓你感嘆這麼折騰還不如在家。

更不用說,現在年輕人最為普遍的自助遊方式,對於一些責任心特別強、對不確定性又特別抗拒的人來說,籌劃安排的心力成本就頗為可觀,如Ethan所說,“基本上是一次小型的專案管理”。還有些人天生在陌生環境容易焦慮、或者體質容易疲勞,非逼著這類人去旅遊,收益和成本可能更加不成正比。

成本如此之高,收益又如此有限,不愛旅遊實在是一個很好理解的事情。天生就“真正”愛旅行的人只是少數。大部分號稱或相信自己愛旅遊的人,只是在大眾輿論和流行價值觀影響下的一場誤會。“死前要去的50個地方”、“在XX遇見天堂”之類的洗腦文,硬生生把“愛旅行”和“愛生活”劃上等號,成了不容辯駁的主流價值觀。不喜歡旅遊居然落到了需要給出理由自我解釋的地步,我覺得這實在不免有些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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