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滑坡茶園看作是倚邦古茶山第二險峻的茶園,那沒有人敢說其它茶園是第一。它以其陡峭、險峻讓眾多倚邦茶追尋者知難而退,想要到滑坡茶園深處拍個照片?這確實需要慎重考慮。但它又是生態環境與茶葉品質的優等生,在一杯滑坡茶園的茶湯麵前,你還很難拒絕它;多少人尋一杯好茶而不得,如果你有機會走到它面前,那還是鼓足勇氣,滑到坡底——它是倚邦古茶山最險峻的古茶園,也是風景最美的古茶園。
滑坡茶園在哪裡?
估計很多人前往倚邦古茶山,都有可能衝著曼鬆、大黑山等小微產區或倚邦老街而去,往往會忽略距離老街最近的這片古茶園——滑坡茶園,就在老街坡腳、進村的路邊,也不能將這說成是捨近求遠,因為滑坡茶園藏於路下,由於坡度極大,坐在車裡確實不容易看見。而滑坡茶園,正是當地人口中的倚邦老茶園。
正因如此,倚邦滑坡茶園得地理之近的優勢,至少方便工人前來管理、採摘;且一般情況下,也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前來偷採,畢竟村口的人家居高臨下,還是能看到古茶園裡的情況的。
滑坡茶園也得人跡罕至的好處,一是容易擦身而過,二是因為在陡坡上,很多地方連站都站不穩,尤為重要的是,哪怕緊挨著公路,但要想從公路上下去古茶園,你得掂量掂量,需要先跨過不高也不算矮的公路護欄,且多處地方距離公路有兩米多高——你想跳下去?小心會滾得很遠、摔得很慘!
11月23日上午,郭龍成的皮卡車滿載著刈草機械等物資前往這片古茶園,而工人們則騎著摩托車結隊走在皮卡車的前面,我和同事也順便過來,親身感受一下茶園管理重要的一環:除草。
皮卡車停靠在路邊,工人們將物資搬下來,然後除錯刈草機,以此期望刈草機達到最佳的工作狀態。我和同事便在旁邊聊天等著他們,沒想等到我們回神過來,才發現他們早已下去路下的茶園,遠處傳來了刈草機工作時的巨大的聲音,打破了倚邦原本的靜謐。
我們頭疼的是:該如何走進滑坡茶園呢?因為我們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一處方便下去的地方;跨過路邊的金屬護欄,發現無路可尋,沒有所謂的臺階,甚至都沒有那種常見的土堆,我們來回找了幾遍,最後確定從一處相對安全的地方下去,一邊小心翼翼地走下去,一邊議論工人是如何扛著不算輕便的刈草機走下去的。
我們走得很慢,儘量先用腳試探不存在的路,評估風險:分明沒有路,可又能看到剛剛被走過的痕跡,冬日裡青翠的雜草被踩踏過,“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可是,這路,我們完全不敢輕易走。雖然是上午十點左右,但冬日的露珠顆顆晶瑩,均分地覆蓋著幾乎所有的綠色葉子上,這也帶來容易滑倒的問題,更不用說滑坡茶園天然的極大的坡度了。
我們每一步都無以復加的小心,因為心底都知道如果摔倒,那代價會極大。摸索了半天,才走下去一二十米,同事最後只能選擇放棄,作為初識雲南古茶園的浙江同事,我也非常理解。可是,對我自己來說,是不甘心的,還是不願意放棄,所以繼續想辦法走下去。
我依舊沿著工人踩過的雜草下坡,但想到了一個笨辦法:身體蹲下來,這樣能降低重心帶來的影響,再用雙手抓住兩邊的雜草、灌木、茶樹樹枝,這樣一步步滑下去。雖然方法笨,雖然速度慢,但至少保證了安全。
滑坡茶園三分之二的面積都處於陡坡上,想像平地上那樣筆直的站好,是一個不太可能完成的動作;只有下面的三分之一坡度相對小一些,能夠正常站穩。我也後悔,像逛這樣的茶園,應該穿抓地能力強的釘子鞋才對。但好在,我的笨辦法最終管用,安全而有效的辦法就是好辦法。
而滑坡茶園最美的景色,也在此時此刻綻放,從下往上看,Sunny穿過茶園、穿過古茶樹,從空隙裡射過來,絲絲縷縷,美得不願意再挪步,加上清新的空氣、密集的植物所散發出來的清香,之前滑坡下來的艱辛也一掃而光,在我面前的,是一個柔和而美好的古茶園世界。
而沿途滑坡時,我還收穫了一棵石斛,即革登、倚邦人所說的蘭花,儘管後來得知那是價值最低的石斛品種,可我還是美滋滋的,或許,我找到的並不是用錢來衡量的藥材,而是遇到了盛開的生命。至於古茶樹上那些常見的寄生植物,比如蕨類、苔蘚、樹花,我也會心生敬意,猶如邂逅那棵根部上方已經枯朽大半部分的古茶樹,依然向上、向著Sunny努力而旺盛的生長,是生命在這塊土地上不息的見證,之於我,是感動,哪怕是一棵雜草,它也會努力走完自己的生命旅程,這不止是權力,也是責任。
生命,不管是長久如百年以上的古茶樹,還是短暫如一歲一枯的草本植物,不輕言放棄,努力活著,便是壯舉。它們活在倚邦的歷史與當下,活在Sunny裡、雨露裡,也活在這片溼潤的黑土地上,鬆軟而又讓人心安。
心安,才可能悠閒地喝一杯倚邦古樹茶;心安,才能從容地面對生活的各種挑戰,也才會去想辦法為家打拼。
至這險峻古茶園深處辛勤工作的工人,也是為家而活,既有家的美好,也有家的責任;越是默默無聞,越需加倍付出,他們沒有一個選擇偷懶、混日子,他們也不抱怨生活之苦,合理分工,男性除草,女性上午採摘嫩芽葉、下午採摘茶花、茶果。
這一天結束的時候,她們收穫了4公斤鮮葉,是滑坡茶園今年最後的鮮葉。郭龍成說,這片茶園的古茶樹、大茶樹大約有1000棵,小茶樹沒有統計過。我只知道,從公路邊開始,到茶園盡頭,大多數喬木都是茶樹,少數的是其它植物,與地面上的草本植物、灌木以及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動物一起組成了滑坡茶園的世界,一個讓人難以企及,同時又散發著誘惑氣息的綠色世界。
可是,我好像也高興得太早了點,因為返回公路的時候,我才發現,從坡底到公路邊更吃力,也更危險,反而沒有下坡時方便,真正詮釋了“爬”,身體向前傾斜,手腳並用,等到公路邊時,已是一身大汗。坐在路邊的水泥墩上休息,想起之前去倚邦大黑山古茶園,進山的泥坑路長達10公里,雖然難走,但終究平緩,走起來並不吃力,也沒那麼危險,跟滑坡茶園相比,感覺厚道多了。
滑坡茶園,作為倚邦最險峻的古茶園實至名歸,也生動演繹了“滑坡”一詞;後來回到告莊,我跟劉婷說起此事時,她雲淡風輕地說:“現在你知道好茶不容易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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