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旅行,不是非要抵達海角天涯,不過是想離開自己待膩的地方。我筆下的萬水千山,你在此一個邂逅,便可抵達。
三晉大地,在我心中一向是紅色的。是紅高粱,紅燈籠,紅蓋頭,滿滿的人情味。它亦是粗獷的,卻是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廟會戲臺蛛網密佈,梆子高腔喑啞失聲。螢火亮過月光的夜晚,情投的青梅和意合的竹馬,在策劃一場與世俗背道而馳的逃亡。這裡的夜色,是一朵開得極盛的蜀葵。
日出的勞作,夜半的哽咽,悲喜盡在一甕甕陳香的高粱酒裡。高高掛在屋簷的紅燈籠,只有天亮後才被熄滅。
正如背朝天的脊樑,唯有入土,方得永寂。票號,錢莊,鏢局,都曾是威風八面,被歲月的車輪碾軋過後,便寥落得不忍再提的瘡痍。
或許,凋零的心事,會在銀裝素裹的冬夜,隨素骨冰肌的雪花,簌簌而落,將你來過的痕跡,闃然覆蓋。而在荒煙蔓草的黃土地上,心尖的蕭瑟是微不足道的。
這次我不為風景而來,只想撫摸你的痛楚,聆聽你的寂寞。只為了將與你擦肩而過的遺憾,刻骨銘心。
所幸,這裡的榮華與落寞,還有那沉重的枷鎖,都套不住我,我只是一個來借宿的過客,恰好敲開了月下的門。在你的屋簷下烘乾溼透的白衣,瞻仰過最天真的星星,便拱手告別。
其實,生我養我的那方水土,何嘗不是一朵雙生花,滋長著我的歡樂與憂傷。時光很長,人生太短。古道瘦馬,西風斷腸。
走完莽莽一生,我們都是彼此曾路過的風景。來過便好,不論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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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散後,卻又會念起往事心生嘆息,是我的不挽留,還是他的不珍惜?曲終人散後,任誰也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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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風過,總有一些錯過的緣呼扇著翅膀,隨葉,落成冢,更添一層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