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的皇澤寺(散文)
再過廣元,再進皇澤寺,再見武皇尊顏。
初春的嘉陵江江風剌骨,江左是日新月異的廣元城,江右是固執守舊的皇澤寺,不敢妄說新舊,不過我還是特意再來朝覲這千古的帝王,難再的女皇。
皇恩浩蕩,澤及故鄉!
這個季節的寺廟,極為冷清,但凡品味旅遊,就要品味這清靜的情調。留個影吧!想照個集體照都沒有人來與你爭搶鏡頭,這種清淨,在人滿為患的大國,是難得的愜意。
沿階而上,現代復古的廟宇,無非是紅牆碧瓦,看不出多少手法與玄機,不過依山而上,北魏時期留下的佛像、神龕,雖經千年的雨蝕、風化、人毀、獸踏,殘存不多了,但留下來的還是那樣的震憾,羞辱著現代人的石雕技藝。
則天殿,武則天晚年的真容貼金塑像實在不敢讓人恭維,千古的美女,一代天驕,就長得這般蹉跎,令人不堪。正殿前,立有武週一朝名臣,可愚鈍的我,就搞不懂,來俊臣,武周朝的一個酷吏,最大的貢獻就是與另一酷吏共同寫就了一箇中國成語詞典中永不磨滅的成語——請君入甕,最後被滅了九族,斬了千家。而今,何以被現代的蠢貨塑像與狄仁傑、婁師德、上官婉兒等美名傳千古的名臣武將同立廟堂之上。武皇有靈,該做何想?
江風無言,嗚咽著……
武氏家廟,不大,供奉著武氏家族成員。見有遊人,守廟和尚“熱情”的送來幾柱香,“誠邀”:上柱香吧!香不要錢。
一行之人,誰不是上過當的高手,此類和尚太不靠譜。均言:只看。
和尚不言,臉露不快,也無可奈何。忽聽無知的我問同行者:武則天的老漢(父親)——武士彠,這個字讀著什麼?一和尚見機,急答:讀做月亮的月,幷州就在現在的陝西。我回頭微微一笑,算作答謝了,但我也知道這個肥大的他把今山西太原的古幷州搞錯了。武則天二哥武元爽塑像下方刻著濠州(今安徽部分地區)刺史,本不欲發問,和尚答在興頭上了,開口就說:剌史,就相當現在的建設部部長。老子一聽,樂了!真想提他領,牽他袖,讓他也進到柵欄裡去跪著當一千年的部長。反問:建設部部長?哪各個州都有剌史,唐代的中國豈不是建設部部長遍地嗎?和尚一聽,啞口了。見我等非善類,板臉吶吶而語:反正是很大的官。遂嘟嘟嚷嚷、自言自語渡到一邊去,不再搭理幾個一不燒香,二不敬佛,一毛不撥的寥寥看客了。
唉!和尚啊!和尚!只守著一個小小的家廟,讀一段窄窄的歷史,記一個短短的故事,就如此荒誕不經,妄吹佛門,擅談聖人,顛三倒四,編排歷史。怎樣來面對逝者與來者?怎樣來傳遞過去與未來?怎樣來超度今生與來生?我的記憶被拉進《金瓶梅》第八回,眼前的和尚,是不是那忙著聽淫聲的超度亡魂的和尚。真是畜生。
出家廟,早春的嘉陵江江風將滿院的旌旗、經幡、平安帶吹得亂響,混亂的思緒中突然想起徐駿丟命的詩句:清風不識字,何來亂翻書。將就此詩亂套幾句吧:清風本欲來識字,奈何和尚不讀書,武家廟堂端莊坐,尊口擅開講糊塗。阿彌陀佛!佛門聖地,罪過!罪過!
武皇在天若有靈,真該降旨讓來俊臣與周興請他去麗景門補習一下《羅織經》。
江風無言,咆哮著……
(圖片:作者提供)
【作者簡介】
張偉,男,從警於四川。喜收藏、閱讀、旅行,喜歡將自己的見聞安靜的傾吐於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