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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雨街·古城·牆畫

經歷喧鬧繁華後,開始嚮往一種古樸和寧靜,不僅僅是懷舊,更重要的是靈魂需要一個安放之處,於是我去了雨街、古城,看到了草店村的牆畫,又將曾經的故事勾起……

一、雨街

記得在中學時我曾經學過戴望舒的《雨巷》,淒冷的濛濛細雨中,那一條悠長而寂寥的巷子,那個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結著幽怨的丁香姑娘,深深地鐫刻於我的腦海,後來我專門去了一趟江南,在那青石街道的古巷中苦苦尋覓著那個幽美的情境,未如所願。

帶著一份尋夢的憧憬,前不久我慕名去了鄰縣的老南街,兩溜仿明清建築夾著一條寬約五米青石鋪就的街道,兩旁的老屋早已被風雨腐蝕褪下了明麗的色彩,斑駁的牆上刻著深深的皺紋,我想在這些斑駁的深處一定藏著久遠的故事。兩旁的店鋪基本都是大門緊閉,偶見幾個老人坐在門口閒聊。有一老漢坐在一張木桌前,抽著一袋旱菸,面容平和,慈祥安寧。那是經歷歲月留下來的閒適,那是滄桑之後的平靜,悠悠然然,與世無爭,在我的眼裡心裡定格成了古街一道最溫馨的風景。

因是隆冬時節,細雨夾著零星的雪花從天而降,緩緩落在了街道上,洇成一片一片的水印,也滋潤著青石和我的回憶。

此刻,多數同行人都走在兩旁的房簷下,不願被淋溼身子,可是我卻獨自漫步在這雨街中,任憑細雨的浸潤,那感覺妙不可言。

我不是丁香姑娘,我沒有結著愁怨,卻願享受在這靜寧的氛圍中,紅塵中的種種不愉快,頃刻間便灰飛煙滅了。

踩著舒緩的步伐,我一點一點地走過青石路,高跟鞋本能地與雨水親密接觸,發出微弱的細軟之聲,更有了幾分婉約的意味。走了幾米後,忽覺眼前有一道藍光閃過,我本能地抬眸望去,前面一位男士正打著雨傘慢悠悠走著,走著……不緊不慢,沉著從容。或許,他也特別喜歡徜徉在戴望舒的“雨巷”中,心繫著那位丁香姑娘。

他一直在緩緩前行,朦朦細雨中,堅實的步履,偉岸的背影,迷醉了我的眼,我不由地拿起手機迅速拍下了這詩意般的意境。可惜我不是詩人,此情此景,唯獨少了一首婉約風格的雅詩。

卞之琳的“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告訴我們風景是互換互賞的,要看賞景者是誰,站在哪裡,“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用在此時,就有著一種獨特的韻味。我邁著輕盈的步子緩緩地在這老南街的雨街上走過,這裡雖然沒有巨集偉的建築,沒有張燈結綵的鬧市,卻有著一份難得的清寧和安靜。

身處紅塵,周旋於瑣事當中,難免會被各種煩惱填滿心房,焦躁不安,苦不堪言。其實,有時候換一種環境,可讓受累的靈魂有個安放之處。我不是丁香姑娘,但我喜歡在雨街上慢履,把自己想象成丁香姑娘;我不想結著愁怨,但我願意做一位融身心於詩情畫意中的女子。

走在古街上,猶如步入一幅古老深遠的畫卷中,時間彷彿在這裡凝止了。回望身後的青石街道,有驚鴻一瞥的心動,每個腦細胞都隨著青石街道一點一點由遠而近地拉近,拉近……

二、古城

當我的腦子裡湧現出“古城”這兩個字時,我的心早已飛往養我生我的鳳州古城。早在幼年,我便知這個古城有著威武的城門和連綿起伏的城牆。

耳旁時常聽到大人們說:“我進城去呀!”當時,我不解其意,就問父親,才知東城門關閉是有時間的,而住在城外的人,若是進入城內購物或辦事,不慎超時就出不了城門。聽父輩講,當年古城裡面熱鬧非凡,各種店鋪應有盡有,打鐵鋪、麵館、照相館、調料店……城外面的人進城是一種莫大的嚮往,住在城裡的人不免就有幾分自豪感和優越感。

據《南岐州志》記載:“鳳之州名,其疆理與鳳翔府鄰,周興,鳳鳴於岐,翱翔至南而集,是以西岐曰鳳翔,南岐曰鳳州。”縣襲州名,鳳縣的名字便始於此。那時的古城車水馬龍、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現在,那個繁鬧的古城街市在流失的光陰裡一去不返了,成了一座回憶中的古城,東西面的高高的城牆早已是殘垣斷壁,幾米厚的黃土牆依舊在經年中毅然矗立著,見證著歷史的滄桑。我每次登上北門外的豆積山遠眺時,總有幾分傷感。

古城中至今儲存著為數不多的明清建築遺址,和一條東西兩頭低中間高的老街道。從西門進入的話,就可以見到御筆親提的院宅,烏黑髮亮的土木結構的房子,屋內石板地面明顯留下斑駁的印跡,透過這些,彷彿看到了千年百年前的盛況。移步換景,走在那條久負盛名的古街上,雖有一些地方殘損不全了,但當年我在這條街道上快樂玩耍的情景,卻清晰地印在我的腦海、我的心上。

這麼多年過去了,今天,當我站在秋風裡望著這條古街的時候,依然回味咀嚼著那一個個生龍活虎、俏皮搗蛋的場景,不禁啞然失笑。

當年的縣衙已經遷至雙石鋪鎮了,慶幸的是那座文廟大成殿還在,殿宇巍巍,彩棟飛簷,氣象雄偉,月臺南巖有斜立石雕雲龍大青石一方,廟院古柏參天、氣勢軒昂,屋頂長滿了滄桑的見證——瓦松、荒草,在四季風中微微搖曳著,像是在述說著經年的故事。

現在文廟已經修繕一新,每每回到古城,我總要擠時間去小學和文廟一趟,現在,兩者之間隔著一睹磚牆,卻沒能隔斷我的回憶,我總會懷著崇敬之情朝孔聖人塑像拜上幾拜,表達對這位大思想家、大教育家的啟蒙之情。

經歷這麼多年,古城裡的各種故事依然那麼的清晰,總會在夢境裡出現。每次歸來,我都免不了要在古城轉悠一圈,背靠在斑駁的古城牆下,任由太Sunny輝灑在臉上,心裡有一種暖暖的感覺。

輕輕推開那斑駁的老院門,走過狹長的過道,一座小四合院展現在眼前,在小院裡慢慢踱著步,腳下是凸凹不平佈滿青苔的磚面,一種歷史的厚重感、滄桑感油然而生……

三、牆畫

前幾日,偶見朋友微博裡一組“鄉味”濃郁的美圖,心中不由歎服,這些久違了的圖片深深吸引了我。於是,我決定隻身前往鳳縣雙石鋪鎮草店村,尋味那被遺忘許多年的美。

遠觀,那一幅幅圖畫栩栩如生,極富有立體感,牢牢栓住了我的眼眸。那潔白如玉的牆面上各種童年妙趣的畫面,活靈活現,一個個活潑可愛的孩童彷彿從畫中走了出來,一下把我帶進了我的童年。

曾記得,我和小夥伴們一起度過了妙趣橫生的童年。現在,我佇立在草店村的文化牆前,視線隨著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畫面而移動,腦中遠逝的場景一一被勾了出來……

曾記得,春暖花開季節,我們就在閒置的麥場裡玩“鬥雞”,我們分成敵我兩方,對面而站,而且各由一支自發組成的拉拉隊,等裁判一聲令下後,雙方展開猛烈的攻勢,各不相讓,隨時觀察對方而調整戰術,兩方身後的拉拉隊員扯著嗓子在喊:“加油!加油!”一遍一遍縱情玩著,直到大人喊回家吃飯了,我們才依依不捨離去。繁花似錦的夏季,下河捉魚、釣魚就成了我們的最愛;秋涼後,喜好鬥蛐蛐的我們總閒不住,拿出手裡的草葉又挑又逗激怒自己的蛐蛐,虎視眈眈地看著對方,伺機出擊;冬季裡我們開開心心打雪仗、快快樂樂堆雪人、歡歡喜喜滾雪球、自由自在滑冰車……

童年就像一個五彩斑斕的夢,已漸行漸遠了,今天面對著這一面面盈滿濃郁鄉村味道的文化牆,那麼的親切,那麼的溫馨。

抬眸凝神細看,一幅“牧童騎黃牛,歌聲振林樾”的畫面,猶如一陣清風拂面,讓我的思緒穿過時間隧道回到了童年,“兒童散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鳶”,隨著紙鳶,越過年輪,直奔兒時……一面面冷冰冰的白牆,經畫師神奇的“塗鴉”後,讓我感到了有一種暖暖的溫度,牆上的一筆一畫都飽蘸著對童年的追憶、對家鄉的懷戀。

深深的回憶,眼前浮現;濃濃的鄉愁,心頭纏繞,因了這裡的文化牆的連結。

行走在草店村,看著一幅幅牆畫,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股股暖流在心間流淌,感謝文化牆溫暖了我的童年,溫暖了我的回憶。……

雨街漫步找丁香,歷史長河有古城,文化牆上現童趣。避開繁華噪雜的鬧市,穿越時空遊歷三景,覓得一份寧靜和本真,獨享一份屬於自己的清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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