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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眾多古鎮之後才發現,素淨與原始才是古鎮的魂魄,而這個位於貴州省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的古鎮在歷經二千多年的風雨洗刷後,在前世與今生的交融中,依舊淨若玉盤,她叫鎮遠。

浩浩蕩蕩的舞陽河水穿城而過,遠遠望去,城池宛如一副太極八卦圖,鎮遠古鎮為明代所建,現尚存部分城牆和城門。城內外古建築、傳統民居、歷史碼頭數量頗多。城東的青龍洞,是一組規模極其巨集大的明清宗教建築群,其間既有佛教寺廟,又有道教宮觀和儒家祠廟,三教合一,蔚為壯觀。

作為地處"滇頭楚尾"的黔東重鎮,鎮遠素有"湘黔咽喉""滇楚鎖鑰"之稱,史書記載,欲據滇楚,必佔鎮遠;欲通雲貴,先守鎮遠,可見彼時鎮遠的重要程度。歲月流轉,今天的鎮遠,變的是年輪,不變的是那份骨子裡的似水柔情。

據說,在明太祖時期,朱元璋派兵攻打雲南,在途經鎮遠時,一大將軍登高俯視,立時就被鎮遠的地理氣勢給震懾住了。於是,在攻下了雲南後,他便下令在鎮遠建立城廓,並設立了多達120多個可相互呼應的軍事屯堡,派了近五六千人在這些屯堡裡駐守。鎮遠因此而成了西南大驛道上一個舉足輕重的軍事重鎮,鎖陰湘黔。

我抵達鎮遠古城的時候,如絲的細雨正在與這個城池進行一場深情對話,古典且優雅,我揹著包不其然地闖入,唯恐驚擾一巷寧靜。但是好像,我多慮了,因為她說:為了你,這座古城已等了千年。

鎮遠古城是西南大驛道上一個重要的軍事要塞,也是一個重要的文化傳播之地。由於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它不僅是江南文化的集中地,這裡自古就是一個多元化融合的古城,漢民族與侗族等20多個少數民族、和睦相處,中原文化、荊楚文化、巴蜀文化、吳越文化、閩粵文化、土著文化與城外文化的融匯,使鎮遠成為多民族、多宗教的博物館,也因此,她被專家列進了“世界文化保護圈”。

如同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經歷一樣,每座城有每座城的故事,儘管時過千年,故事一如磚瓦般斑駁,但是在後人眼裡,依舊鮮活如初。

在鎮遠古城的盡頭處有一個佔地達兩萬平方米,北至南長達一里多的龐大的建築群,這個氣勢不凡的建築群共有大小100多間亭臺樓閣,它們錯落有致地分散在舞陽河畔的中河山麓。這其中既有雄偉肅然的寶殿,也有凌空高倚的閣樓,曲廊迴旋,亭臺相接,飾以蔥鬱的藤蘿古樹和若隱若現的山洞,非常的壯觀、神祕和氣派。

衝子口碼頭是進入這座城池的必經之地,旁邊的鎮遠銀莊不知道歷經過幾度沉浮,而一側已經封閉了的門窗上一個大大的“銀”字招牌一樣醒目,上書:此地無銀三百兩,小錘敲過一千年。建築與文字,淡淡地泛著時光的滄桑意味。

衝子口碼頭對面是一條窄而深的巷,名曰衝子口巷,巷深不可知,傳說巷子的名稱與孝有關。在天地洪荒的年月,一個嬰兒自舞陽河上游衝到這裡,被一個漁夫救起養大,後來嬰兒長大考取了進士,對救他的漁夫孝敬有加,還為鄉親們修建碼頭和巷道,於是人們就取名為“衝子口巷”。故事的真假自然無從考究,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們記住美好就可以了。

遊走於鎮遠古城的街道,你會發現樓房與江南水鄉的房舍極其相似。飛簷翹角的屋頂,淡灰色的牆體,一幢幢排列有序,依傍著清幽的舞陽河畔。水波盪漾,樓影顫動,漂浮不定。甚至在某一刻,你會恍然自己置身於江南水鄉,但是這種形若江南水鄉的四合院建築怎麼會出現在黔地這樣的環境中呢?

這要追溯至明洪武初年,彼時明太祖征戰雲貴一帶,每攻下一地,就留下一部分官兵在那裡駐守,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屯田駐軍”。將士們來自四面八方,他們就在這裡依山傍水修建家園,其中很大一部分人來自北方和江南,就這樣,水鄉和山地血緣、文化融合,為中國文化拓展了一個精彩的脈絡和更加廣闊的空間。

隨意踏進一個小巷,你都會被不經意地驚訝道,花腮藏翠的古鎮,小巷如經脈密佈,地理位置依山就勢,因地制宜,許多深宅大院以及“歪門斜道”和迷宮般的交織出古鎮靈魂的脈絡。

舊的宅子青磚灰瓦,青石小徑邊開滿米粒一樣的青苔花,偶爾,你會遇到一個拄著柺杖的老人,或者奔跑的少年,他們途徑巷子回家,與你相遇,相互打量一眼,然後擦肩而過。或者老人在自家的門庭邊打盹,待在時光裡,與老宅融為一體,在歲月靜默中無語。透過時間的塵煙,似乎有遙遠的離亂、愛情、灰色的長衫或者旗袍,以及盤著優雅的髮髻的男人和女人,追溯而去,他們是不是也曾在這裡的某間宅院進出。而此刻,是喧囂落幕之後的寧靜。

巷道蜿蜒,曲徑通幽,散淡的光陰鋪滿足下,各種曾經的名門望族,其宅院依然爍爍生輝,比如譚鈞培老宅、何家大院、傅家民居等等,它們像一場巨集大的敘事,穿越歷史煙雲,乘風而來。身處這樣的歷史之外,我們實在無法想象,這些深宅大院曾經有過怎樣的愛恨別離,唯有感嘆時光的神奇,無論當初有過怎樣的輝煌和千瘡百孔,紛繁的熱鬧落幕之後,經過時光之手的撫摸,一切都沉靜從容。

舞陽河於鎮遠如同母親般存在,當源遠流長的河水來到鎮遠後,就在中河山腳、青龍洞下來了一個S形的大拐彎。這舞陽河不拐彎則罷,它這一拐彎竟然就讓平凡的鎮遠在瞬間就變得超凡脫俗、不可思議起來。好端端的一座城,就被它這個突如其來的S大拐彎一劈兩半,並蜿蜒成形,巧奪天工地構築成一個天然的陰陽八卦太極圖,南北兩端的城池成了太極圖上的陰陽兩點,頓時就顯得陣勢逼人,氣度不凡。

每一座古城都有很多巷陌,鎮遠也是,這裡的古巷道、古民居多建築於明清時代,每一條巷子都風情萬種,迷透著古老韻味。四方井巷、復興巷、仁壽巷、衝子巷、米碼頭巷、紫寶閣巷、陳家井巷等等,相互獨立又彼此相連,那一串串紅色的燈籠,與這裡的建築相得益彰,身處其間,仿若幻境。真是羨慕那些在這裡長大的孩子,他們儘管去飛向遠方,因為他們的故鄉安然無恙,他們也能夠安心漂泊,因為他們有鄉愁可以安放。

站在小鎮一隅,看不盡鎮遠千年不減的風韻氣魄,那苔蘚青綠的古巷道和朱漆脫落的古宅大門,雖已沒有了往日的雍容華貴,但是風骨猶存。

有人在一口井裡打水,頗覺好奇,駐足,向井中探視,在井腰下方,一道清泉嘩嘩而湧,那人將一枚鐵桶系入井內,很快,桶水溢滿,提出,水質清冽。我問,這水是吃飯用水嗎?他說是的。可以不用燒開直接飲用嗎?他似乎有些詫異,笑了,說可以的啊。我又說,那我可以喝一杯嗎?他說,你跟我來。

隨他進入小院,他說你坐,我給你拿一個杯子。我拿過杯子,他說直接舀即可,我有些猶豫,生怕自己攜帶的塵埃,落入那一桶清泉,他說沒關係的。淺淺地舀了半杯,抿一口,果然清涼甘冽,脣齒生津。

小院主人說他們世代都在這裡居住,像這樣的古井還有好幾處,如豬槽井、雲泉、雷家井、陳家井等。“這口井叫四方井,水是從後面石屏山流出來的泉水,沒有任何汙染源,水質很好,冬暖夏涼,用這裡的泉水燒水泡茶,茶色晶瑩茶味濃郁,煮飯也特別香。”

在四方井旁邊的牆壁上,寫有井的簡介:始建明代,井口呈四方形而得名。自修成後幾乎從來不曾維修,至今還保持明代原貌。

只是一口井,便穿越了古今,六百多年的光陰足以稱得上滄海桑田了,這井壁內一定還留有明、清的水漬和苔蘚吧,而井邊的泥土塵埃,有誰的披風拂過的痕跡,又是誰頭戴方巾身著長袍挽著髮簪,也曾如我般倒影於井水之上?

華燈初上之時,熱鬧了整個白天的小城,夜晚開始流光四溢,據說,晚清重臣林則徐曾夜宿鎮遠,只是不知道彼時的鎮遠是否也現在日般平和靜謐,他又在哪間庭院圍爐煮茶,臨窗望遠。可以肯定的是,那時穿城而過的“母親河”舞陽河水一現在日般澄澈,碼頭上人群熙攘吧。

歷史的塵煙盪滌了諸多疑問——其實也不必回答,所有的滄桑變遷所有的人事紛繁也都將在歲月的長河裡了無痕跡,無從追溯。洪荒年月如是,現在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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