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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的一次旅行,去義大利的小鎮,想來想去還是坐了火車。

第一次認識火車,是三歲多的夏天,爸爸帶我回老家。那個時候兩地之間沒通火車,沒有高速,連像樣的公路也沒有,相隔一百公里的兩個城市,需要汽車顛簸兩三個小時,還要等渡船渡過一條江。那次因為洪災,渡江無望,我們在江水滔滔的岸邊等了很久,爸爸決定繞道帶我轉去另一個城市,然後坐火車回家。

記得是晚上的火車,那種綠皮的車廂,座位很硬,匆匆忙忙上車後爸爸趁火車還未開,抱著我從窗戶努力探出大半個身子說: 看,這是火車,很長很長的車,可以跑很遠很遠的路......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火車,在小小的我的眼裡,那是長得望不到邊際的巨大,蜿蜒著消失在黑夜裡。

那個晚上我一直撲在敞開的火車窗戶旁邊,貪婪地呼吸著迎面撲來的烈烈的風,聽著火車鏗鏘有力的奔跑和響亮的鳴笛,感受大地的震顫。那時候我就想: 那前面會是什麼呢,一直走下去會是哪裡呢? 會有更大更漂亮的地方嗎?

那個時候還不明白什麼叫遠方,那個時候還不懂得世界有多大,那個時候還不知道長大後會越走越遠回家的路會越來越長,那個時候的爸爸,剛剛年滿三十,年輕英俊健壯,能牽著我抱著我,帶我去很多地方。

很多年後爸媽來德國,我帶著他們走了很多路,一一告訴他們這是什麼那是啥,一如當年他們帶著我一樣。

時光就是這樣在一個個輪迴裡漸行漸遠一去不返的變了模樣。

歐洲的火車很是方便,四通八達,舒適快捷。記憶中最近的一次可以算是遠端的火車旅行,是很多年前的聖誕,一個人去馬賽。

晚上八點在法國境內一個不知名的小站轉車,有四個小時的空餘時間,便去逛了逛當地的聖誕市場,然後毫無意外地迷了路,一路打聽火車站在哪裡。

幾乎沒有人懂英語,唯一懂一點英語的還努力用磕磕巴巴的英語質問我說"你為什麼不說法語? 在法國當然就應該只說法語!"......原來聽說過的法國人對他們語言的蜜汁自信和傲嬌是真的。

半夜十二點拖著行李叮鈴哐當連滾帶爬趕到火車站,衝上即將啟動開往馬賽的夜車。

一個閉仄的小小包廂,兩個上下鋪,剩下三個都是阿拉伯人。

我一進門就被燻得只能屏住呼吸。

屏息了十幾秒後,我決定放棄我的鋪位和睡眠,一個人獨自在走廊裡坐了半宿。

萬籟俱寂的深夜,只有火車低沉的聲響,世界一片清寂,偶爾幾點遠處微弱的燈火,搖曳在黑暗中,帶給人一點溫暖和光明。

全世界都在沉睡。

黑夜總會賦予人很多豐盈的思緒。看著窗外急速掠過的大片大片的暗影,我想,這輩子也許我再也不會走在這條路上。

很多路我們只能走一遍,很多地方我們只來得及去一趟。曾經我也意氣風發堅定地說"我一定會再來!""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現在的我更願意做的是,想去的地方趕緊去,想見的人就去見。

因為很多的變遷,我們始料未及; 很多的無奈,我們無能為力。

不要談以後,不要說如果,只要珍重今天,只要珍視現在。

早上五點多我出現在馬賽港口碼頭,看著港口黑沉沉的海水,我還思考了一下,當年鄧小平爺爺他們是不是就是從這裡爬上岸,開始了他們的法國勤工儉學之旅?

那時的我,還很年輕,有著背上一個揹包說走就走的衝勁和勇氣,無論路途遠近,條件好壞,從不疲倦,從不失望,欣賞旅途裡每一朵鮮花每一片綠葉,珍惜每一個微笑每一次相聚,對世界充滿熱情和渴望。

如今的我,看過萬里河山,來往無數過客,穿過撲面而來的時間,在對命運的慢慢釋懷裡,用更純粹的心,去體會星辰如畫,明月相伴。

那次佔了一個空無一人的包廂,透過玻璃跳躍進來的陽光斑駁了整個旅途,這樣的暖冬,總讓我恍然以為,一抬頭就能看看一樹一樹的四月花開。一路上看書喝咖啡聽音樂,躺著看看窗外飛掠而過的藍天綠樹還有帶著白尖頂的雪山,發發呆,然後在火車輕微的顛簸中,寫下這些天馬行空胡思亂想的文字,記錄我的一天,記錄我的曾經,給自己,給那些願意聽我隨心所欲絮絮叨叨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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