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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是不願意寫遊記的,古人寫遊記多是借題發揮,要麼借景生情如柳宗元,要麼由景入理如蘇子瞻,我寫不出那樣的深刻,所以作罷。但是我又來到這維多利亞湖旁邊,卻是從不同的國家來到,這讓我有些人生漂泊的感觸。

維多利亞湖是非洲第一大淡水湖,世界第二。在我的眼中,非洲的外形像是一塊巨大的石罄,維多利亞湖便是這塊石罄的罄眼,如同非洲的眼睛,是一汪多情的飽含淚水的眼睛。

很難想象在東非的內陸有這麼一塊風水寶地,這大大出乎一般人對於非洲乾旱少水的印象,這個豐富的水資源寶庫被東非的三個國家瓜分,內陸的烏干達,和沿海的坦尚尼亞和肯亞,肯亞只佔東邊的一個灣區的很小一部分。

古人因水而居,因為這個湖,三個國家也應運而生了三個大城市,肯亞那邊基蘇木是肯亞的第三大城市,坦尚尼亞這邊的姆萬紮是坦桑的第二大城市,烏干達那邊的堪培拉是烏干達首都,烏干達沒有海港,所以湖邊的城市成為首都就很好理解了。

15年我去過肯亞的基蘇木幾次,去湖邊釣魚,去中餐廳吃鱸魚,聽華人超市的陳老闆講他那些年的故事,他是基蘇木的傳奇人物,也是老非洲了,起初在中餐館裡打工,後來"周遊列國",四處闖蕩,被人用槍指過,得過瘧疾,任何困難的事情都碰到過,一晃二十年過去,他有了酒店超市,有了工廠,幹出了一番事業,有了自己一方天地。我佩服這樣白手起家的人,靠自己的雙手在非洲腳踏實地一步一步向上爬。

我曾去過肯亞的navasha湖,nakuru湖,波歌莉婭湖,泛舟湖上看時有時無在水裡捉迷藏的河馬,看各種鸕鶿在岸邊的樹丫上等待乘涼,看長頸鹿在湖邊的樹叢中悠閒的吃樹上的新葉,看一片火海似的火烈鳥御風而起,看著來自中國的遊人拿著長槍短炮的拍著自然的風景,這些是我的記憶,而這些遠比不上維多利亞湖的博大,這博大似海,讓人心生豪邁,浩浩乎如憑虛御風而不知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與蘇子神交,當不虛此行。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鱸魚被外國人帶入到維多利亞湖,這種魚生性凶猛,以其他魚類為生,本來維多利亞湖有兩百多種魚類,但是因為這種魚的加入,維多利亞湖的魚類只剩幾十種,基本上鱸魚成了一家獨大的魚種,可是對於後來的中國人來說,這卻是一件好事,中國人喜食鱸魚,而且鱸魚鰾有很高的營養價值,這讓中國人四處購買鱸魚鰾,一時間維多利亞湖的魚鰾貴了起來。這讓我有一些聯想,歐美人就好比這維多利亞湖裡的鱸魚,來的早,沒有天敵,一家獨大,四處欺凌,碰到了後來的中國人,他們的好日子就算到頭了。

我昨天來了坦尚尼亞的姆萬紮,在湖邊的中國酒店居住,老闆夫婦是十五年的老坦桑了,酒店的樣式是中非結合,茅草的房頂中國的燈籠,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如果你想吃中國菜,那就去找有燈籠的地方,燈籠亮處,中國人就算到家了。我很羨慕這些四五十歲在湖邊有個酒店的人,相依相伴,看看碧水連天,這簡直就是世外桃源,若我老了,停了這四處的遊蕩,也想擁有這麼一個地方,接待在這非洲闖蕩的中國人,煮一碗牛肉麵,做一份水煮鱸魚,讓他們不那麼的想家。

東非共同體是一個經濟一體聯盟,但是這個聯盟十分鬆散,名義上的關稅互免和互通有無在現實中並沒有實現,內陸運輸也面臨著很大的困難,而且申請五國免稅證書困難,在海關和內陸各個環節都會遇到各國的刁難,這讓我們這些習慣於"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中國人很不適應,有中國人有維多利亞湖經濟一體化的想法,這是非常正確且先進的想法,可是這三個國家歷史恩怨深厚,大小摩擦不斷,很多很好的想法都不能得到有效的實施,一湖三國分,各自為政,一衣帶水而糾紛鬥爭,鱸魚如此,人類亦是如此。

無論如何,這是一個漂亮的湖,是一個休閒旅遊的好去處,記得那時釣魚,看小孩用一根木棍綁魚線魚鉤魚漂,大有姜太公釣魚的氣勢,卻時不時釣上一條很大的魚,處變不驚,有條不紊,一派成竹在胸的氣象,我想國內那些拿著高階魚竿全國各地找釣點的釣友該羨慕嫉妒恨了。自然之美,在一派天然,在知足常樂,在人物和諧。

我坐在湖邊寫東西,窗外是淅淅瀝瀝的小雨,那雨在一望無垠的湖面肆無忌憚的飄灑,讓人有"煙波江上使人愁"的情緒,偶有寒鴉從湖面驚慌失措的飛過,讓人心中一驚。我已在這浩渺的非洲將要十年,始終沒有達到東坡先生"此心安處是吾鄉"的境界,而我對於人生的思考亦從來沒有終止,最近我常讀書,身在旅行,心在書上,當我老了,應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文章轉載於小聶說非洲,作者:聶少銳,文章僅代表作者本人的觀點,在此向原創者表示感謝。涉及轉載文章/圖片版權歸原作者所有,本號無商業宣傳之目的,僅供讀者參考交流。如有侵權請聯絡小編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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