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座古鎮不再以遊覽時長作為核心評價標準,遊客們在古鎮究竟又為什麼買單?讓古鎮“活起來”,不僅要“活”經濟,更需要從根源入手,“盤活”文化。
為什麼選擇去古鎮?
多數遊客給出的答案還是因為文化。
地圖上看慈城,像是一滴墨水暈染紙上,護城河圍繞著這個小鎮圈出了一個濃重的圓。“東南財賦地,江浙人文藪”。小橋流水人家,粉牆黛瓦長街,這是很多人對江南古鎮的印象。
幽深的老街裡散發出海洋腥鹹的氣味,木質結構的老屋裡海風穿堂而過;生意人淡定自若,買賣猶如一場豪士對飲,乾淨利落,海邊人家的灑脫豪氣一如往日。
然而,商業化大潮席捲之下,古鎮雖有古樸的面子,卻逐漸失掉了婉約的裡子。鋪天蓋地的新式奶茶店取代了記憶裡的傳統小吃,燈紅酒綠的吧檯佔據了老字號的席位。
古鎮發展的大好形勢之下,必有躍躍欲試者。古鎮圈裡,正在被不斷地“爭搶”和“開發”。
可是攻守之間,古鎮已經不再是傳統模式下的文化、交易等空間區域場所,更多的卻是流量、場景等概念的全新交鋒。
總的來看,中國百來個古鎮裡,它們若沒有一張獨特的品牌名片,被人記憶、被人傳播,那麼被人消費又從何談起?
古鎮的生存法則便開始打造“不第一則唯一”。
憑“古”生財
五磊山下,白洋湖濱,鳴鶴古鎮是否因為有仙鶴鳴啼才得以此名?暫且不考究,卻為古鎮平添了些許禪意的氣息。
始建於唐開元年間,迄今已有1200多年曆史的鳴鶴古鎮,歷來商貿發達,往來的人流賦予它濃厚的生活氣息。
長一里的老街,古風猶存,店鋪民居枕河而築,河上古橋樸拙靜美。沿河多為明清建築,不同於寧波其他民宅。行走在青石板街上,聽著擦肩而過的鄉親寒暄交談,市集裡的叫賣聲,還能看到庭院前做著手工活的奶奶腳邊倚著一隻睡覺的貓咪。
鎮里老人們依舊保持著簡樸的生活方式,真實的人間煙火就是鳴鶴古鎮的剪影。
而今,古村名鎮成為旅遊的熱點目的地,其建築風格和民俗文化正在成為遊客提升審美、豐富知識的重要載體。
伴隨著古村名鎮的旅遊熱,古鎮經濟成了一塊誘人的“蛋糕”。
古鎮經濟,與企業的發展不一樣。在“人和”這一方面,還需要首先保證當地人的生活起居改善。
鳴鶴古鎮的王大姐算是一個受益者。在鳴鶴古鎮開發前,還是古鎮院落裡的一戶普通人家。隨著古鎮開發,她藉著商機,院落成為商鋪,遇上逢年過節,遊客增多,自家做的年糕也會排隊買賣。
鳴鶴古鎮向西1800公里,重慶磁器口古鎮則是活潑外向型,它的體內賦予著巴渝文化、沙磁文化和重慶民間文化的基因,成為重慶古城的縮影。
坡坡坎坎,走入古街,剁椒、辣醬、火鍋底料、餈粑、雞雜以及麻花等美食應有盡有,邊走邊嘗,挨個加深印象。作為遊客,磁器口走一遭,重慶味也算是了解了七八成。
來自捷克的幾位外國遊客告訴《商界》記者,行走在古鎮巷道,奇特的建築以及中國的歷史文化是他們最感興趣的。相機裡不僅記錄建築和小吃,更有古鎮古老的文化和現代的人情。
小鎮再大,逛半天足矣;街區再長,2小時也就走完了。如果沒有值得停留拍照、體驗的場景,遊客就會變成匆匆過客。
一般來講,遊客停留的時間越長,消費自然就越多。
剛剛結束的十一黃金週,重慶遊客達47萬人,磁器口古鎮在國慶期間準備了舞龍、川戲、美食展、集裝箱音樂會等活動,平均每天有近十萬人前去“打卡”。
以磁器口古鎮為例,不難看出,消費升級、度假經濟的時代,誰能佔有消費者更多的時間,誰就佔據競爭的優勢。因此古鎮、古街的打造,植入更多主題化、特色化、體驗性的內容、場景,也能延長遊客的停留時間。
城市商業要求的是標識和位置感,容易找到,而古鎮因為有“遊”的功能要素,店鋪需要遊客自己去“發現”。如果遊客進入古鎮,所有元素一覽無餘,盡收眼底,遊意自然減半,古鎮也就索然無味了。
支付寶釋出的10月1日-3日的消費報告顯示,實體店人均消費頻次增45%,美食、出行、零售三大行業堪稱拉動內需的“三駕馬車”。古鎮消費為實體店的貢獻更是借“古”生財。
由此,古鎮開發從未停止一波又一波的浪潮。
顏值只是外在,競爭才是核心
古鎮,是一個希望與失望交織的場所。為什麼這樣講,因它飽含的多樣性,看似這片土地“錢景無限”,卻又沒有“第一”的模式可以借鑑。大大小小玩家,與其說他們是一群刈麥人,不如說也是一群守望者。
資本市場的趨利性使得商業投入的數量難以控制,盲目的擴張之下,古鎮已與其它商業街無異,其中不乏一些披著仿古建築的外衣,傳統特色文化失去了個性。
事實上,“古鎮都是一個樣兒”的評價不在少數。
看得過來,但凡古鎮似乎都有民俗飾品、緞綢服飾、精品陶器等;小吃也有雷同,從北方的烤羊肉到關中的涼皮、涼粉,再到南方的葉兒粑等,要區分它們,只有從店鋪商販的口音裡才勉強辨得出置身何處。
甚至有些古鎮除品茶、喝咖啡之外再無其他娛樂活動,由手工製品和木製玩具組成的紀念品商店更是粗製濫造,鮮有地方特色。
這些問題都離不開一些古鎮出現過度商業化。當古鎮被旅遊開發公司承包,古鎮也很難走出千篇一律的“怪圈”。
西安永興坊的摔碗酒被小視訊帶火,排隊1小時摔碗10秒鐘,高峰時,每天可達到上萬人次,這讓許多古鎮紛紛效仿。西安摔碗酒可以說有歷史因素,其他地方古鎮的效仿也就成了東施效顰。
熱點是吸睛的最快方法,但網路總是“喜新厭舊”。當熱點迅速降溫,看客會將目光投向下一個熱點。因此,古鎮還需打造一個有持久生命力的IP專案。
可以說,古鎮玩的東西,如果缺乏底蘊,少了遊樂性,註定來去一陣風,遊客們雖然重體驗,但更看中其內涵。
讓古鎮“活起來”,不僅要“活”經濟,更需要從根源入手,“盤活”文化。
古鎮雷同的專案,做好了錦上添花做不好兩敗俱傷。商家虧損遊客無興致,還掃了古鎮的名聲。
《商界》記者了解到,在磁器口古鎮同樣的重慶特產店,就有不下十家同名店,同樣的商品價格差異卻不小,這與店鋪裝修、位置相關。那麼問題來了,與其同名店鋪相仿的多,商家為什麼不如在獨特性上多下些功夫呢?
特色古鎮已成燎原之勢,同質化境遇隨之而來。如何打造古鎮差異化,是當下古鎮經濟亟待解決的問題。
古鎮新場景進行時
如果將特色小鎮看做產品,如何打造產品核心競爭力,便成為小鎮持續發展的關鍵。
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邏輯,在網際網路時代蒼白無力。因此,古鎮要讓傳統區域經濟與現代商業社會接軌,目光也需要聚焦於有網際網路特色的塑造方法上。
在國內說起旅遊和古鎮很多人都會想到雲南。去過雲南的朋友,很少會重複前往同一個目的地,而在雲南遊玩古鎮,可以通過“一部手機遊雲南”進行掌上操作,手機端語音導覽古鎮,還可以購買特產、識別古鎮特色植物等,智慧遊古鎮也是古鎮的新玩法。
那麼,如何讓過度商業化的古鎮“返璞歸真”?一條可行的路徑則是增強遊客對參與度以及讓遊客感到便捷。
首先,政府可以改變開發商承包式的粗放型“放養”管理,改由政府部門進行調控、監督和約束,從而減少市場調節的盲目性,讓古鎮重回適度商業化的正軌。
同時,還可以在深度挖掘歷史文化的基礎上嘗試新的商業形式:
例如,設計具有當地特色的文創產品,讓“紀念品”真正有紀念價值與意義;增強遊客的參與性和體驗性,讓遊客親自參與制作傳統手工製品等,乘興而來,欣然而歸。
鐵打的古鎮流水的小店。特色古鎮既需要產業,更需要產品。而產品需要融入古鎮獨有的文化,將文化和產品打造為IP產品,這樣才具備生命力和長久吸引力。
其次,古鎮保持“本真”就是特色。
文旅小鎮的開發者和投資決策者,不是在乎古鎮商業招商的高大上,而要在意古鎮商業的特色。
古鎮運營工作的重點將可以是資源整合,將小鎮的“特”融入各專案板塊中去,打通產業鏈上下游及相關產業間的壁壘,從而帶動整個旅遊板塊的全速發展。
雲南楚雄彝族自治州的彝人古鎮,火把節已經由之前彝人古鎮運營中的“配菜”成為對彝人古鎮運營具有決定性影響的“主菜”,節慶活動本身成為目的地型的專案,每年八月火把節,到雲南楚雄相約一場狂歡,開始成為當地的一張旅遊名片。
無論是火把節還是祭火大典,這種傳統民族節慶活動和民族特色的儀式,都是遊客參與感強的在地文化的呈現。這種有真文化做支撐的節慶活動,不僅可以讓遊客近距離地互動體驗,還可以讓遊客真正的體會到地方文化、民族文化的價值。
如果說具有當地特色的節慶活動是古鎮特色的標配,那麼打造月月有節慶、日日有活動的運營方法,才能讓古鎮獲得超級IP。
當小鎮確定走上特色之路時,自身的“特”便成了與其他“競品”區別最重要的核心。
但僅僅只是建設好小鎮的獨特產業,特色的核心主體還不足以支撐小鎮在商業市場佔據一席之地。
我們都知道,國內古鎮很大程度上還侷限於旅遊資源的挖掘。但是對比來看國外的一些特色小鎮,旅遊業是基於產業集聚逐漸發展起來的。它們又是如何藉助資源和區位優勢,形成產業集聚的呢?
比如英國斯特拉特福德的莎士比亞小鎮,屬於歷史文化型,它作為莎士比亞的故鄉,這裡除了5座和莎翁有關的宅邸外,還有莎士比亞中心、學會、畫廊、劇院、書店等周邊聚集。
日本宇治的抹茶小鎮,屬於特色產業型,宇治將本地抹茶註冊品牌,以傳統制法推動日本的抹茶和茶飲產業發展。日本茶飲體量佔比整個飲料市場的25%以上,與咖啡佔比不相上下。
一個處於成熟階段的特色古鎮會形成人流、物流、商流、資金流、資訊流的“四菜一湯”的標配模式。而擺上這麼一桌菜需要花費的功夫可不是一時半會兒,等真正上桌至少也需要花費三五年時間。
古鎮圈正所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古鎮若逐漸呈現自有品牌、主導核心、營銷IP等重要元素,流量還在話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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