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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里加,隨處可見帶有濃郁本土特色的紀念品,說明長期遭受壓制的傳統正在蓬勃復興,此時你腦海裡或許會出現一個想法:遊覽凱邁裡國家公園。從里加前往這片超凡脫俗的沼澤景觀進行一日遊並非難事,何況倘若不“冒險”遠離首都,你對這個國家的印象便算不得完整。所以,在拉脫維亞的黃葉即將飄零之際,不妨踏上通向東北部的公路,探索陸地和水上流傳至今的傳統。

第1站:戈雅河谷

俯瞰戈雅河灣。800年前,戈雅河(Gauja River)是西方十字軍的征戰前線,旨在為基督教的傳播拔掉歐洲最後幾顆釘子。然而,若非見到守軍修築的城堡,僅僅面對這片景色,誰又能生出爭鬥之心呢?戈雅河是完全位於拉脫維亞境內的最長河流,1973年,它結束了將伐下的木材漂運至市場的使命後,全長456公里的河流約有五分之一被劃入了戈雅國家公園保護區(Gauja National Park)。

在456公里長的戈雅河上划艇。河水漲了不少,本地嚮導茜吉塔·克萊涅茨(Sigita Kletniece)會帶領你坐進皮划艇。划向第一道河灣時,受驚的鴨子從蘆葦叢中驚叫躥出,它們飛得很低,翅膀差點兒掃過水麵。河岸上隨處可見被啃得千瘡百孔的樹木,這表明最近幾十年裡本地河狸的數量有所回升。不過,戈雅河的平靜許是假象。“這些沙岸總在變。”茜吉塔指著某處說,從前從那個地方拖船上岸很容易,而今卻變得極為陡峭。“來這兒游泳可不明智,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哪兒才是安全的地方。”

城堡小鎮採西斯建於13世紀初利沃尼亞十字軍入侵期間。划艇的終點是鷹崖(rgu klintis),這堵弧形的砂岩懸崖呈金黃色,從河上欣賞,景緻最佳。戈雅河不斷沖刷3億年前形成的泥盆紀岩石,順流而下,流向城堡小鎮採西斯(Cēsis)。森林中間的紅色天然牆壁名為紅崖(Sarkanās klintis),上面刻著大大小小的姓名和畫像,最早的痕跡甚至可溯至19世紀80年代。“都是推特出現前本地人乾的。”茜吉塔解釋道。

划艇後,喝一碗南瓜湯。盪舟的犒勞是一頓河畔午餐,包括南瓜湯、豬肉燉秋菜和拉脫維亞風味的花楸蘋果卷。隨後,不妨前往位於戈雅國家公園下游終點的錫古爾達(Sigulda)。這段旅程令人難忘:乘坐纜車往來於戈雅河草木叢生的高地河岸,那裡有三座彼此相望的破敗城堡,其中,克里姆達城堡(Krimulda Castle)附近的莊園出產可以釀酒的各種漿果。第2站:丘陵地帶

18世紀的教堂,圖雷達(Turaida)博物館保護區內的建築之一,附近的十字軍古堡距離錫古爾達不遠。從錫古爾達向西南方向驅車,一路上風景頗多:擺著幾桶蘋果和幾隻大南瓜的摺疊桌、後蘇聯時代重新生長出的森林,以及以“pils”(城堡)和“muia”(莊園)結尾的所有地名。行駛約100公里,穿過發源於俄羅斯並幾乎將拉脫維亞整齊分成兩截的寬廣河流——道加瓦河(Daugava River),你會見到一座“縮小版的凡爾賽宮”,這是倫達爾宮(Rundāle Palace),昔日庫爾蘭公爵(Dukes of Courland)的夏季行宮。

萊瑪·格里貢的陶瓷作品經常從身邊的大自然汲取靈感,比如牛蒡葉。附近一條土路旁,出現了一個不太可能出現在拉脫維亞南部鄉村的地方。萊瑪·格里貢(Laima Grigone)從英國陶瓷中心康沃爾學成歸來,回到自己從小長大的農場,創建了工作室Laima Ceramics。萊瑪的創作手法比較直接,她會將碩大的牛蒡葉子壓入陶器,製造出分枝的效果。在日本展覽茶壺作品時,有人問起茶壺把是不是用竹子做的,她介紹說,那是1990年(也是她出生那一年)伐下的一株拉脫維亞柳樹,而使用本地材料幾乎是她的本能。

阿爾松加,拉脫維亞傳統的天主教“孤島”。傍晚,在距離波羅的海海岸不遠的村莊阿爾松加(Alsunga)的文化中心,你可以一步步學習如何製作拉脫維亞的傳統美食——胡蘿蔔土豆餡餅:將黑麥麵糰捏成足夠結實的圍邊餅皮後,往裡塞入微甜的胡蘿蔔泥和土豆泥,最後在上面撒上葛縷子籽和肉桂。等待餡餅出爐的工夫,旁邊房間裡,四名穿著紅色連衣裙、披著金黃色格子呢披肩的婦女正在合唱,這種低音歌曲是蘇伊提人(Suiti)的標誌之一。

一支蘇伊提民間音樂團體,最右側是風笛手尤里斯·利普尼斯。1623年,為了迎娶一名波蘭貴族小姐,本地領主帶頭皈依天主教,就這樣,在以路德宗為主的拉脫維亞,這個天主教小社區存在了近400年。所以,在克服困難並保護傳統方面,蘇伊提人可謂經驗豐富。然而,他們的風笛音樂依然岌岌可危。身穿黑衣的笛子團團長尤里斯·利普尼斯(Juris Lipsnis)解釋道:“最後一名風笛手已於1945年去世——當時有1000多首歌,如今只剩下一張唱片。不過,從2013年開始,我們利用殘存的資料,自己摸索著演奏。”第3站:波羅的海沿岸

幾乎沒有潮汐的波羅的海沖刷著尤爾卡內沙崖下的悠長海灘。拉脫維亞480公里長的海岸線一帶,仍舊保留著不少在西歐早已消失的傳統。在北部的薩拉茨格里瓦(Salacgrīva),用來捕捉七鰓鰻的魚梁尚未退役——這種吸血魚一度備受追捧,而今拉脫維亞是少數還能品嚐它的國家之一。里加灣(Gulf of Riga)對面的青草幾乎不知不覺伸入淺海,在那兒,你會見到了聞所未聞的海洋物種,比如綿䲁(eelpout)。

燻魚店後面的柴火堆。貝爾茨村(Bērzciems)有家名叫Zvejnieku sēta “Dienias”的燻魚店,裡面有一幅掛圖,將拉脫維亞的各種魚名翻譯成英文。這座古老的穀倉牆壁下陷,掛著漁網,伊韋塔·塞爾卡特(Iveta Celkarte)在旁邊加工漁民丈夫捕回的魚,或燻或烤,端出一盤盤鯉魚、鱈魚、西鯡、鯿魚,以及波羅的海最受歡迎的鯡魚。

準備做飯的伊韋塔·塞爾卡特。山楊木或赤楊木熏製的魚味比較清淡,即便如此,對於很多本地人來說,光顧Dienias意味著重拾被遺忘的技藝。“從前,人們可以把湖裡的魚養在桶裡售賣,里加是最大市場。”伊韋塔說,“蘇聯時期,每條魚都要上交給集體農莊。當然,我奶奶會想方設法地在夜裡燻魚。”第4站:神秘的沼澤

凱邁裡的沼澤風光。本次公路之旅的終點站是凱邁裡國家公園(emeri National Park)。公園中心的湖泊和池塘眾多,可都沒有魚。那裡是泥炭沼澤,水裡的含氧量有限,每當周圍的地面被路人踩得晃動時,水裡就會冒出甲烷氣泡。說是“地面”,其實不太確切,因為走過的路多半隻是一層浮在表面的泥炭和泥炭蘚。如果不穿雪鞋並緊緊跟隨專業的沼澤嚮導克里斯塔普斯·克澤克(Kristaps Kiziks),那你大概會迷路,甚至更糟糕。克里斯塔普斯的第一條安全準則與不同顏色的苔蘚有關,內容剛好與交通信號燈相反:“紅色苔蘚,穿普通靴子都能走。黃色苔蘚,穿雪鞋沒問題。若是淺綠色苔蘚,雪鞋能不能走都說不準。假如遇見深綠色苔蘚,千萬不能走。”

克里斯塔普斯·克澤克正在制定穿越凱邁裡國家公園危險沼澤的線路。跟著他走上一片嫩綠色的苔蘚,深一腳淺一腳,腳下的地面稍微牢靠時,你會聞到身旁的青姬木散發出松脂香氣,見到瘦小的孤松獨立於湖中小島。儘管對於魚類及大多數植物來說,沼澤是不毛之地,可它對人類一向不錯:沼澤“流向”大海的速度與冰川差不多,它就像一片有利於防洪的海綿。“沼澤就像大型檔案館。”克里斯塔普斯說,“你能在裡面找到各種歷史:巖芯樣本中有幾千年前的花粉、來自冰島的火山灰等。如果一隻動物死在沼澤,屍體會一直留下來。我們還能知道拉脫維亞人最早吃什麼呢。”

分辨可食用蘑菇是拉脫維亞人必不可少的智慧。走回堅實地面的途中,你會意識到整個拉脫維亞都保存著歐洲其他地方已經消失的諸多事物。在這個國家,你能在千禧一代的文身中見到早於基督教的神祇符號,你會發現城市居民渴望自己挖土豆、榨蘋果汁或者瞪大眼睛搜尋森林食物。儘管這片風景無法稱雄一方,最高海拔也僅有312米,但它依然能夠令人稱奇。特別是沼澤,處處散發著滄桑感,又似一個逐漸甦醒的世界,能讓你對所有已知的“大地”產生懷疑。你為何想去拉脫維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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