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老家有事，我回去了一趟。事情忙完後，我決定從四姐家的棗園村徒步走到臨潼縣城去，一路走一路看，讓自己的腳步也慢下來，看看這30年來日新月異的臨潼舊貌換新顏，感受感受久違了的臨潼人文氣息。

85年9月份我上高中時，就是經常從柳樹村出發徒步去上學的。那時候交通還不是很方便，從村裡出來沿鐵路線徒步走到學校也得一個半小時。這裡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是我小時候成長的地方；是我走向遠方的起點；是我終將還要回歸的故鄉，永在心間，沒齒難忘。走在四姐家下山的路上，俯身望向山下，廣袤的驪山山麓滿眼盡綠，漫山遍野都是掛滿果實的石榴樹。想想現在要回母校—臨潼華清中學去看一看，找尋我曾經的高中生活記憶片段，重走走我高中學習的山路，心情自然就格外好。

一個人走在驪山西山腳棗園村通往斜口鎮的下山土坡路上，兩旁盡是圍繞在你周圍、果實累累快要成熟的成片石榴樹，這些可都是周邊村民的發財樹、致富樹。忙活了一年，農民一年的希望全就寄託在了這些石榴樹上。

我邊走邊回頭望向驪山山頂，老母殿就在驪山主峰，這裡是唐代詩人杜牧寫過的過華清宮絕句—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一騎絕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的現地，這裡也是秦始皇祖輩的終眠之地—秦東陵的保護區，山腳下的華清池曾是唐玄宗李隆基和妃子楊玉環千古愛情故事的演繹地，烽火戲諸侯、鴻門宴的典故都出自在這裡，更曾是西安事變的發生地，你可想象歷史上的這裡有多麼繁華，近代也曾風雲際會、時代弄潮。

歷史記載關中地區是比四川還要早的天府之國，曾經的長安城雄居四關之中，物產豐富，易守難攻，是世界上第一個人口超過百萬量級的超級大都市。多少代帝王都曾定都長安，現在的西安也號稱十三朝古都、世界四大古都之一。

八月的天氣，酷熱難耐，西安也在四大火爐之列，絕對是名副其實、實至名歸。山上的空氣彷彿已停止流動，身上的背心也早已溼透，汗水順著臉頰不停往下淌，就這樣一路走一身汗，溼透的衣衫也漸漸風乾。雖這樣悶熱的天氣，在這個收穫的季節，望向山路兩旁盡是掛滿果實的石榴樹，內心也是分外舒暢！

臨潼近年來的發展日新月異，舊貌換新顏，比我入伍時的90年底已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九零年十二月，我離開臨潼當兵去，離開了家鄉，這一走就是三十年，中間雖回來過幾次，但也僅是有限的幾次，每次都是停留三兩天後又匆匆離去。

家鄉的發展，每次回來都有新變化，北京大學光華經濟管理學院西北研究院落戶斜口，西安工程大學臨潼校區位於斜口，西安音樂學院聽說也準備選址斜口，都在驪山腳下。2020年底，西安從紡織城方向延伸過來的9號地鐵線路也將要開通，斜口預留了個出口，以方便當地居民的出行，也是臨潼人民走向外部世界的必然路徑，屆時我回老家可以直接坐地鐵在斜口站下車，然後即使徒步也能回村的。中國科學院國家授時中心也在臨潼，你每天所看的北京時間其實是臨潼時間。

下山的路走的飛快，轉瞬就到了鳳凰大道上，寬闊的雙向八車道的柏油馬路是臨潼通往西安的新貴公路，在我這個當地人的眼裡，這條路是修在了驪山的半山腰，是為了大西安東部副中心的臨潼能夠早日融入以西安主城區為中心的關中城市群，是一帶一路戰略下、絲綢之路起點城市西安的東向延伸……

順著公路一直朝向東邊的縣城走去，依次經過奧特萊斯購物中心，周邊新建的居民小區，西安工程大學門口，華清池門口，順著書院路向著印象中的國家826天文臺的方向走去，30多年了，物是人非，竟然我還迷路了幾回，竟然走過了母校的門口還依然不知，又感覺不對勁後經打聽又沿原路返回，站在書院路母校門口的公路上，終看見母校的校門上那遒勁有力的“華清中學”幾個大字。

學校大門依舊在，和記憶中的一樣。現在的門口是一條上坡的瀝青路，如今路兩邊早已填平看齊，門市林立。怪不得我會迷路，原來周邊環境幾乎完全變樣，要不是學校大門還在原處，我幾乎肯定也認不出來了。

華清中學是陝西省十所重點中學之一，當年的我以509.5分的中考成績邁進了校門，是西泉初級中學85年初中畢業的300多人裡考取華清中學的9個人之一。高一分班是88級1班，重點班，高二•一班變為理科班，可惜，由於種種原因高考僅以6分只差失利。模糊中記得當年高考陝西的錄取分數線是498分，88年的高考錄取率陝西是百分之十幾，一個70人左右的班級僅有十幾個人能考取大學，畢業後國家還給分配工作，那象現在的高考，百分之七八十的錄取率，畢業就意味著失業。不過，也能理解，畢竟國家需要大量人才，高校教育也得平民化，才能適應國家建設對人才的強大需求。

在校門口的路邊攤兒買了瓶農夫山泉牌子的礦泉水，我轉身走進了母校大門，進門映入眼簾的還是原來的大操場，站在操場上，正前方的教學樓還是三十年前我上學時的那幢樓，雖顯舊但有年代感，樓頂“華清風範”四個大字依舊，倍感親切，抬頭望向山上方向大面積新建的的學習生活區，如今也是大變樣了。

中午的學校，走動的人少，學生都在休息。我拿著礦泉水，一個人沿著校門口裡側西向的環校路向西走去，走到盡頭後拐向東朝學校後山過去，上了通往後山的大長坡，這是當年我們學生午飯晚飯必走的路，因為食堂就在路的兩旁。最難爬的是後邊的近乎五六十度的斜坡路，一眼望去六七十米長的上山臺階路，上來了就到了學校最高處的籃球場，有兩個中午沒有休息的學生慵懶地在練球，我費力的爬上了斜坡後找了個石凳子坐下來休息，喘著粗氣，看著不遠處的2個男生練球。歲月不復從前，現在爬個小山坡就已氣喘吁吁，想當年在此學習的三年，卻也是經常爬上學校的後山，一為鍛鍊，二為欣賞驪山的美景。學校的後門也在這裡，校牆外就是近在眼前迎面撲來的驪山，大有泰山壓頂的感覺，學校就坐落在驪山腳下。

坐在後山的石凳上，一個人望向山腳下學校的全貌，縣城的輪廓若隱若現，盛夏的臨潼，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空氣凝滯，似乎已停止流動，連絲絲微風都是奢想。枝頭的鳥兒也懶得鳴叫，閉著眼在睡覺。汗液在不斷蒸發，渴了我就抿口瓶裡的礦泉水潤潤嗓子，回想起自己在此三年求學時的點點滴滴，過往歲月，心中生出無限感慨。

我喜歡一個人安靜地獨處，想一些事情，高中生活的記憶片段此刻就不斷地從腦海深處被喚醒，一幕幕重現在眼前，十八歲時同學們年輕的身影，激情四射的活力，課堂上老師的提問，同學的思考，激烈的討論，得出答案時的洋洋得意，每個人對未來的美好憧憬，都在這裡激盪，都從這裡起航……過去的一切就像是昨天的事情。

高一一晚自習，沒有月亮，教學樓突然停電黑了下來，瞬間教室裡鴉雀無聲，地上掉根針你都能聽見，這時就突然聽見anyi同學一聲喊：“黑嘛咕咚拉燈泡”，配上他那帶有詼諧、喜感、尖亮，又是突然間爆發式的吶喊，激情瞬間被點燃，青春笑聲一片……

時間已過去太久遠，塵封的記憶得花時間去找尋，三年的高中生活就像放電影，一幕幕斷續的故事片段映入腦海，課堂上、大課間、午餐時間、體育課的操場上、集體爬山的場面……記憶將我的思緒帶回到當年。

……

一切都過去了，留下的只是回憶深藏於心底。我慢慢站起來，順著學校的東圍牆邊的下坡路走下去……

下午要上課了，午休的學生已經起床洗漱完畢，開始有人走向教室，我也拐向了教學區。上課的學生匯聚到臺階主幹道成密密的人群，我夾在央央的學生間，看著身旁匆匆的步伐經過，就我一個人漫不經心，他們的身影，像極了當年的我！我站住在人流中望向下面不遠處主教學樓的二樓，當年88級1班的教室方向，靜靜地看著、看著，思緒也跟隨著學生們走進了教室……

稍頃，我向學校大門口慢慢走下去，沿著學校操場上正對著學校大門最大的臺階走下來，迎面碰到的是家在縣城午間休息回家來上學的絡繹不絕的學生，望著一個個洋溢著青春活力年輕的少男少女……我當年和他們也一樣！

……

青春一去不復返，空留歲月在心間。遇見的都是天意，擁有的都是幸運，不完美又如何？萬物皆有裂痕，那是陽光照進來的地方……

走出校門我轉回過身，回頭再望向我的母校—“華清中學”，遠處主教學樓上——“華清風範”四個大字再次映入眼簾，格外清晰，這是校訓，母校就掩映在青山翠綠間鬧中取靜。晚上你要是站在驪山山頂，俯瞰現在的臨潼城區，定是燈火輝煌，繁華無限。

……

我願母校青春依舊，桃李芬芳；願年輕學子前程似錦，展翅高飛；願我的家鄉日新月異，再次騰飛；願我的祖國夢迴漢唐雄風，重回榮光時刻，我再回來時，願你更輝煌……

2020.9.26

注：臨潼現在是西安市的一個行政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