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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1 # 千島胡

    我的童年,父親在我心裡就像一個力大無窮的搬山工。六七歲的時候,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才在村裡開始實行。父母親卯足了勁沒日沒夜幹,為了全家能夠吃飽肚子。

    等到田裡、地裡、山上都種上了莊稼,剩下的除草施肥任務就交到母親手上。父親則要去源頭的大金懷裡砍柴燒烏炭賣了。

    那時候,我剛剛開始唸書。恰逢休息天,父親會叫我去挑清茶和午飯。你別以為這是一種輕鬆活,說起擔子的重量也有十五六斤。

    從村子走到大金懷裡雖說路途不過十五六里,但是都是沿溪坑的上山之路,荊棘叢生,陡且滑。從早上六點鐘出發走到做事的地方都要接近十點半,下午三點半必須要下山,真正留給父親幹活的時間其實不多。

    我的作用就是節約父親上山的時間,也讓他少消耗一些氣力好留著幹活使。我記得天矇矇亮,母親已經將早飯和中飯做好。早上是菜湯玉米糊,中午飯是老厚的玉米粿。父親早早起來挑了兩擔糞水去澆菜地,回來就是磨柴刀,磨斧頭。接著,匆匆忙忙喝上兩碗糊糊,扛起工具就出發了。

    也許現在的孩子會問,父親咋就不等等我呢?哎,那不是去遊山玩水,那是趕著時間上山勞作去呢。

    當然,母親會催我快吃,她則把我和父親的午飯收拾好,連同茶水一起掛好擔子。我也是唏哩呼嚕地喝上兩碗糊糊,擔起茶水午飯就跑路。

    上山的路我已經走過許多遍,哪裡有個潭,哪裡有塊歇力坐的大山石,哪裡有棵野果樹,我都是熟記於心的。父親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我心裡著急想盡快追上他,哪怕能早點聽到父親走道不小心滑落山石發出的聲響。

    從那時起,我就對大金山存有敬畏之心。一是,它能賦予我們財富;二是它能給予我內心一種特別的寧靜。

    我的擔子其實是不平衡的。竹編葫蘆能裝9斤茶水,連同葫蘆本身有10斤多一點,玉米粿和菜最多五斤。我一手扶著葫蘆,一手拿著柴刀拍打荊棘上的露水,還得留心腳下溼漉漉的山石。走不到小半路,就已經是汗流浹背了。葫蘆裡的茶水我是不敢輕易在這時候喝的,因為那是留給父親幹活後喝的。

    還好,山上流下來的溪水潺潺,是十分乾淨的。渴了,就在路邊摘片大樹葉一折,舀著喝。這是父親告訴我的經驗,不能俯下身子作“牛飲”,那樣會粗心喝下蟲子。

    追,肯定是追不上父親的。我只有儘量加快腳步趕在父親吃中飯前到達他身旁。偶爾,我會聽見山凹裡傳來一陣陣迴盪的呼風聲,那是父親強有力的聲音。我也會學著他的樣子呼上幾聲,給予迴應。我要讓父親知道,他的兒子也是男子漢,兒子就要趕到他的身旁。

    父親會時不時在某些沒有明顯路徑的轉彎處、分岔處砍上一兩根樹枝擺好方向教我前進。其實,我對路徑已經相當熟悉,但是在父親眼裡,我終歸只是個孩子,他怕我走錯路。

    一路上,除了口渴停下來喝點溪水,其餘的時間我是不會停下腳步的,哪怕路邊的小鳥發出的聲響那麼招惹我,哪怕是崖頭上的猴群呼嘯而過,一切的一切,在我眼裡已經不再是新奇。我一心要趕到父親身旁,因為母親曾再而三交代過我,千萬不能讓父親餓著肚子幹活。

    當父親的砍柴聲越來越近的時候,我知道就要到了。柴刀砍擊木柴發出的“咔咔”響聲,夾雜著父親往手心吐口水的聲音,還有柴木倒地發出的“嘎嘎吱吱”聲,大金懷裡好一派熱鬧的景象。

    父親最為強壯的年代大多在山上砍柴燒炭。那個年代不知道封山育林的重要性,父親只有不斷向大金山索取才能養活我們一家人。

    傍晚時分,父親都會挑著滿滿的一擔烏炭回家。這才是錢,挑回家就能賣成錢。但是,要從木柴變成烏炭那是相當不容易的,從中父親要花費的氣力旁人是看不見的。

    等我學到《賣炭翁》的時候,我就順便編了幾句唱給父親聽:燒炭爹,伐薪燒炭大金懷。滿面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賣炭得錢何所營?兒子衣裳全家食……

    父親聽後笑眯眯的,他知道,他付出的勞力已經得到了些許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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