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的主人公賈寶玉認為千金難買一笑，他用撕扇子哄晴雯開心，逗晴雯一笑。

撕扇子的前因

第三十一回，王夫人治宴請薛姨媽過端午節。由於前一天寶玉和王夫人的丫鬟金釧調笑，金釧被攆出去了。這件事令大家都不愉快，所以筵席不歡而散。

寶玉悶悶不樂，這時晴雯上來換衣服，不小心把扇子跌在地下，將股子跌折了。寶玉正不開心，便有些火氣。

寶玉因嘆道：“蠢才，蠢才！將來怎麼樣？明日你自己當家立事，難道也是這麼顧前不顧後的？”

寶玉是“絳洞花王”，愛惜女孩，愛護女孩，他房裡的丫鬟被他寵得無法無天，她們把怡紅院翻個底朝天他都不管。

晴雯是怡紅院最漂亮的丫鬟，更兼伶牙俐齒，心靈手巧，深得寶玉喜歡，平時沒受過寶玉一句重話，這次捱了說受不了了。她說了一車子的話來懟寶玉。

晴雯冷笑道：“二爺近來氣大的很，行動就給臉子瞧。前兒連襲人都打了，今兒又來尋我們的不是。要踢要打憑爺去。就是跌了扇子，也是平常的事。先時連那麼樣的玻璃缸、瑪瑙碗不知弄壞了多少，也沒見個大氣兒，這會子一把扇子就這麼著了。何苦來！要嫌我們就打發我們，再挑好的使。好離好散的，倒不好？”

襲人來勸架，說了句“一時我不到，就有事故兒”，又說和寶玉是“我們”，無異於火上澆油，激起了晴雯的醋意。晴雯調轉槍口，衝著襲人去了。

晴雯聽了冷笑道：“姐姐既會說，就該早來，也省了爺生氣。自古以來，就是你一個人伏侍爺的，我們原沒伏侍過。因為你伏侍的好，昨日才挨窩心腳；我們不會伏侍的，到明兒還不知是個什麼罪呢！”

寶玉氣極，說要回報王夫人，讓晴雯出去。晴雯說一頭碰死了也不出這門兒，襲人和眾丫頭跪下求情，又恰好黛玉來了，這場爭吵才作罷。

撕扇子換一笑

晚上寶玉赴宴回來，晴雯在院子乘涼，說起白天的事。

晴雯說她不能伺候吃水果，既跌壞了扇子，又怕打了盤子。寶玉的歪理邪說又來了。

寶玉笑道：“你愛打就打，這些東西原不過是借人所用，你愛這樣，我愛那樣，各自性情不同。比如那扇子原是扇的，你要撕著玩也可以使得，只是不可生氣時拿他出氣。就如杯盤，原是盛東西的，你喜聽那一聲響，就故意的碎了也可以使得，只是別在生氣時拿他出氣。這就是愛物了。”

晴雯說她最喜歡撕扇子的。寶玉就把扇子遞給她，晴雯接過來，嗤嗤撕作幾半。寶玉還把麝月的扇子也奪了給晴雯撕了。這下晴雯的氣沒了，白天爭吵的事就煙消雲散了。

寶玉覺得“千金難買一笑”，何況所費只是兩把扇子？撕兩把扇子逗美女一笑值。

晴雯留給讀者印象最深的兩件事是“撕扇”和“補裘”。“撕扇子”展現了她的活潑、俏皮，但她這種較為放肆的行為也為她以後被攆出大觀園埋下了危機。此時的勃勃生機和後文的奄奄一息相對照，使人更感惋惜。

晴雯撕扇，這也是《紅樓夢》裡眾多的名場面之一 。事情發生在端午節期間，因為一系列的事情，寶玉心裡不痛快。晴雯給他換衣服的時候，失手把扇子跌到地上，扇子骨折了。寶玉就借題發揮，責備晴雯做事不小心，顧前不顧後。

晴雯哪裡肯讓寶玉批評的？馬上就面紅耳朵赤地爭執起來，說寶玉不知哪來那麼大火，動輒就說她們下人的不是，嫌她不好，把她趕走，換好的人不就行了？

晴雯這麼一頂撞，寶玉更氣了，倆人於是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起來，互相都口不擇言。晴雯爆出寶玉和襲人“偷偷摸摸”的事，寶玉則一迭聲嚷嚷著要報告王夫人，把晴雯攆出去。

一時間烏煙瘴氣，就連襲人來勸解都沒用。最後晴雯趁著黛玉進來的時候出去了，寶玉也被薛蟠請去喝酒，此事才告一段落。

到了夜裡，帶著幾分醉意的寶玉回來，見到在院子裡躺著的晴雯，就向她賠不是。其實這時晴雯的氣也消了，就順著臺階下來。倆人說著說著又說到晴雯跌壞扇子的事，寶玉為了表示自己真心賠不是，就讓晴雯隨便撕扇子，晴雯也就順勢撕了兩把扇子。

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是這樣。所以，這件事的緣由就是寶玉向晴雯賠罪，撕扇子是一個表示接受寶玉道歉的和解動作。當然，深入思考一下，還是可以從中發現寶玉和晴雯身上一些與眾不同的可貴之處。

1.這件事表現出寶玉可貴的以人為重的觀點：只要你開心，撕撕扇子算什麼。

本來寶玉作為尊貴的公子哥兒，指責一個丫環需要什麼理由？更何況晴雯確實把扇子跌折了，寶玉也沒有說錯事實。而且就寶玉批評晴雯的話而言，嚴格來說也不涉及人格侮辱：

“蠢才，蠢才！將來怎麼樣？明日你自己當家立業，難道也是這麼顧前不顧後的？”

這話多像一位煩心的家長在情緒急躁的時候對孩子恨鐵不成鋼的批評，根本算不上多嚴重，甚至還可以說是好心指出孩子的缺點，幫助孩子成長呢。所謂“蠢才”兩個字，已經是大家習以為常的抱怨詞，其實也算不上有多負面，由主人對丫環說出來，更是天經地義得很。

所以，晴雯對寶玉這句批評反應激烈，反懟寶玉，嚴格說來倒是有點不分尊卑、受不得一點點委屈呢，這可不是一個好丫環應有的素質和表現。後來寶玉雖然氣得說要攆她出去，那也是因為她先口無遮攔地諷刺主人和襲人。

照這麼看來，不但寶玉根本沒什麼對不起晴雯的， 而且一定要追究的話，應該是晴雯向寶玉道歉才對。但事實上晴雯就是不肯低頭，寶玉則是一如既往地先向女孩子低頭了。由此可見，寶玉的脾氣是真的好，對女孩子是真的體貼愛護。

當晴雯故意說自己手笨，拿扇子都拿不好，拿果盤更要把盤子給砸了的時候，面對這樣的氣話，寶玉怎麼說的：

“你愛砸就砸。這些東西原不過是借人所用，你愛這樣，我愛那樣，各自性情。比如那扇子，原是搧的，你要撕著頑兒也可以使得，只是別生氣時拿他出氣；就如杯盤，原是盛東西的，你歡喜聽那一聲響，就故意砸了，也是使得的，只別在氣頭兒上拿他出氣。——這就是愛物了。”

每次讀到這段話，我都想為寶玉點贊。當然，他是大戶人家的少爺，不懂得物業唯艱，這番話乍一聽很容易理解成教唆人做暴殄天物的事情。但仔細看看，其實寶玉說的不無道理。

這段話的中心思想是：東西是被人用的，人比物品重要。每個人對物品的使用方式不一樣，只要是自己覺得有用了，這件東西就算髮揮了價值了。比如說你喜歡聽某件東西摔碎的聲音，那被摔碎就是它的作用，這個作用是正面的，因為讓你開心了。但如果摔碎某件東西只是為了出氣，並不能換來開心，那就不好了，那就不叫愛惜物品了。

這種思想很有些驚世駭俗，但是很符合寶玉“行為偏僻性乖張”的特點。表面上他是不懂得珍惜物品，實際上他表達的意思是人比物重要。這種思想是很超前、很溫暖、很有人性的，畢竟在那個年代，一個丫環作為“人”的地位，在很多人看來，真的還不如達官貴人家裡的名貴物件呢。

正因為寶玉有這種樸素的人本思想，他才和當時的社會格格不入，也才能得到這麼多女孩子真心的喜愛——她們作為獨立的“人”的一面一直是被忽略的，只有寶玉真心欣賞並憐惜她們。

2.這件事表現出晴雯可貴的自尊和天然趣味：我有我的脾氣，不是你呼來喝去的下人。

和寶玉的紆尊降貴不同，晴雯作為丫環，在這件事裡一直表現得有點“過分”，不分尊卑是正常說法，嚴重點說就是“犯上”了。

但晴雯的寶貴之處就在於，她是一個自尊自愛的女孩子，對寶玉沒有“上”的概念。正如她的判詞所說的，“心比天高，身為下賤”。在當時的社會等級中，晴雯的身份決定了她應該是卑微的，但她自己並不這麼認為。除了做好本職工作外，她並不像其他丫環一樣，要麼為了上位而努力鑽營，要麼自慚形穢而卑躬屈膝。

晴雯簡直是丫環身小姐心，不卑不亢，有著她那個年紀的女孩子正常該有的嬌俏可愛和小任性。這種特性，在今天看來再平常不過。但在書中的年代，一個丫環能有這樣的自尊和自我，卻是很難得的。畢竟，處在晴雯那個位置，人人都覺得她沒什麼價值，她自己也很容易這麼認為的。

當然，可以說是寶玉的寬厚和“縱容”才使晴雯有這樣的心態，但對比一下襲人等人就知道了，不是人人都有這麼強烈的自我意識的。

實際上晴雯的任性只是表面，她做起事情來還是有分寸的。就像這次撕扇子，為了自尊，為了懟寶玉，她是故意這麼說的：

“既這麼說，你就拿扇子來我撕。我最喜歡聽撕的聲兒。”

實際上，晴雯只撕了兩把扇子。一把是寶玉的，一把是路過的麝月的。麝月當時很看不慣他們這樣“不愛惜物品”，說了一句“少作點孽兒罷！”結果被寶玉把扇子奪下來讓晴雯撕了。當寶玉準備讓人開啟扇子匣子讓晴雯盡情撕的時候，晴雯藉口說自己累了，明天再撕。

第二天晴雯又去撕扇子了嗎？當然沒有。所謂喜歡聽撕扇子的聲音只是晴雯的藉口，她並不真的是不愛惜物件的嬌氣姑娘。撕扇子，只不過是她和寶玉之間帶有樂趣的和解儀式罷了。

3.這件事表現出寶玉和晴雯之間可貴的平等關係：我們不是主僕是朋友。

如上所述，寶玉因為一時情緒惹惱了晴雯，過後就低聲下氣哄她，而晴雯很配合地與寶玉達成了和解，但是言語中卻一點也不肯認輸，這是典型的少女脾性。所以，這一幕他們的表現，簡直不是主僕而是朋友，青春期少男少女那種可愛的互動。

這樣的關係，在那個等級森嚴、秩序分明的社會是很可貴的。

看看這些細節：

寶玉發表了一通“你喜歡摔東西，那東西被你摔得也就有價值了”的理論，晴雯就順勢而上“我就喜歡撕扇子”，而寶玉馬上就笑著把扇子遞給她。晴雯一邊撕，寶玉在一邊叫好。——這時倆人的“相愛相殺”多麼默契，好朋友也不過如此了。

旁人是難以理解的，因為沒有晴雯那樣的自尊，也沒有寶玉那樣的細膩，所以只會覺得這倆人有毛病。麝月走過時忍不住“瞪了一眼”，說他們“作孽”，就反映了這種心理。——值得注意的是，麝月的觀點和風格跟襲人是一致的，襲人就是遵循大眾規範的“大多數”，這樣的描寫，暗示了寶玉和晴雯屬於別人不大瞭解的另類之人，所以他們才能互相理解，才能成為朋友。

寶玉聽了麝月的抱怨，順手就把麝月的扇子奪過來給晴雯撕。然後還要麝月去搬裝扇子的匣子，讓晴雯盡情撕。這完全就是赤裸裸地站晴雯一邊啊。——表面看來寶玉是寵溺晴雯沒有原則，實際上反映的是他能理解晴雯，而麝月不能。所以在思想上，寶玉當然站晴雯一邊。他更珍惜的，也自然是和晴雯的感情。

總之，撕扇子這一幕，表現出的是兩個撇開身份尊卑限制的少男少女活潑相處時，所透反映出的“人比物貴”“情比物重”的觀念。這一點，旁人不理解，但是很寶貴。

首先要從晴雯的性格說起。晴雯剛留頭的時候，由賴嬤嬤帶著進到賈府送給賈母。賴嬤嬤能看上送給賈母必然是極好的。的確，晴雯長得極美，手又巧，而且能說會道。賈母一見就喜歡，讓她跟著寶玉。賈母的意願很明顯，把晴雯當姨娘培養的。晴雯的起點很高，等於是天降特派的。加之晴雯越長越美，丫鬟中都不及她，女紅針線又水平一流。優秀的人多少都是有優越感和傲氣的。慢慢的，晴雯的性格就有點任性，而且本身就是急性子，自己純真，也眼裡揉不進沙子。所以可以看到晴雯經常會罵小丫鬟，對於襲人和寶玉那些勾當，她也很不屑。她的確是一個很正直的人。

對於晴雯為什麼要撕扇子，一方面也是因為有些驕縱任性，另一方面也是晴雯在宣告自己的優越性，試探自己在寶玉心中的地位。

晴為黛影，晴雯是林黛玉的影子。林黛玉就喜歡試探寶玉。晴雯撕扇子是書中著墨的第一次在寶玉那裡撒嬌。要知道襲人已經撒嬌過多次了，還拿回家威脅。晴雯和襲人寶玉鬧完，寶玉居然為了襲人要趕她出去，晴雯不能接受。她用撕扇子的方式發洩了情緒，試探了寶玉，也向襲人麝月等人宣告自己在寶玉心中的地位！

晴雯為何撕扇？我們先來看撕扇之前發生了什麼？

當時寶玉心情不好，剛好看到進來換衣服的晴雯不慎將扇子跌在地上給跌折了，於是便抱怨了兩句“將來你自己當家立業也是這麼顧前不顧後的？”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帶有指責的意味了，當一個主子對丫鬟說這樣的話時，正常來說，丫鬟應當誠惶誠恐跪下認錯的，但是晴雯沒有這麼做，她以為寶玉是在開玩笑，便反唇相譏，說寶玉脾氣大，嫌棄她們伺候不周，倒不如干脆把她們攆出去，還把寶玉踢襲人的事拿出來說道。

寶玉當時就被氣得不輕，第一，他心情不好，又是主子，不過說你一個丫鬟幾句，你就蹬鼻子上臉了？第二，他對踢襲人這事其實是心存愧疚的。

襲人被刺得滿臉羞紅，寶玉這個時候便站出來說要請示長輩，要將晴雯給打發出去。這個時候晴雯心裡是慌張了，但是還嘴硬說“我何時說要出去了，我一頭碰死了也不出這個門。”

看到這裡，我也是迷惑了，晴雯你這變臉的速度我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啊？稍微一想，噢，這不是我跟男朋友耍性子時作天作地的死樣子嗎？難怪眼熟呢？而後來，寶玉的確巴巴的跑去討好她，然後就讓她撕扇子來撒氣。然後，然後我就跟迷惑了。

可如果晴雯是黛玉，她這麼耍性子其實是說得通的，起碼兩人在地位上是平等的，且寶玉喜歡黛玉。而對晴雯呢，寶玉也是喜歡的，但卻不是喜歡晴雯本人，為什麼這麼說呢，你仔細看下來，會發現，其實晴雯的性格跟黛玉是很相似的，連長相都有幾分相似，有人說寶玉是把晴雯當中黛玉的影子，所以待她才格外不同些，我本人也是同意這一點的。

以前讀紅樓，看這一段的時候沒覺得什麼不對，也覺得晴雯是個很有膽識的人，但現在看來，晴雯其實是有些愚蠢的。她和寶玉的身份放到現代來說，是老闆和員工的關係，我身為員工，可不敢跟老闆這麼說話，這一點，跟晴雯比起來我實在個“慫人”（並非諷刺）。但是當時可是古代，你一個丫鬟這麼跟主子說話，不是認不清你自己位置嗎？當然這個寶玉平時慣著她也有關係，要把寶玉換成賈母王熙鳳等人，晴雯是絕不敢如此的。

晴雯不僅不把自己當丫鬟看，甚至把自己當成了寶玉的戀人，否則她不會吃襲人的醋，諷刺襲人。而襲人滿臉羞紅不回嘴，也不是刻意忍著了，而是理虧羞惱，因為她自詡跟寶玉最親近，就算跟寶玉發生了關係卻連個姨娘的位置都沒混上。若說晴雯是黛玉的影子，那麼襲人可以說是寶釵的影子，釵黛不和，晴雯和襲人也一直和不來。

扯遠了，說回到晴雯為什麼撕扇，我認為，一、晴雯自命不凡，看不清自己的位置，當寶玉來哄她，拿扇子給她撕的時候，她十分的開心，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逾矩了。可惜，她生了主子的病卻是丫鬟的命。二、晴雯表面上是發洩對寶玉的不滿，但實際上是對階級不平等的反抗。三、她是可能是想氣一氣襲人，顯示一下自己在寶玉面前的不同，你看，就算我把寶玉給惹生氣了，他最後還不是乖乖來哄我了？換句話說就是爭寵，爭地位。

晴雯撕扇子，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嗎？曹雪芹想說明什麼？

晴雯是大觀園中非常有個性的女孩子，她在《紅樓夢》中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關於晴雯的著名情節很多，比如晴雯撕扇子、病補雀金裘等等。今天我們便來細說一下，晴雯撕扇，到底有什麼深層寓意？

晴雯撕扇子的情節，源自於《紅樓夢》第三十一回“撕扇子作千金一笑，因麒麟伏白首雙星”。

晴雯生性好強，更兼聰明伶俐，是賈母特意給寶玉物色的貼身丫頭，本來是打算給寶玉做妾的。她身上有著一股自己的傲氣，對小丫頭們不太友善，所以人緣不如襲人。

晴雯的個性，還來自於她對“主子”寶玉的“傲氣”，所以即便寶玉和她發生矛盾，她也毫不留情，從不把自己放在“丫頭”的位置，而寶玉素來又是個憐香惜玉的人，他也非常喜歡晴雯的聰明伶俐，所以總是處處忍讓和“討好”她，撕扇子，便是一件極具代表性的事件。

一、起因

撕扇子的前因，是端午節前的一個不愉快。由於寶玉和王夫人的丫頭金釧兒玩笑，結果導致王夫人大怒，將金釧兒攆了出去，這件事，讓寶玉非常不開心，但是又不敢明著反抗，所以悶悶不樂。

恰好這時，晴雯過來換衣服，不小心把扇子弄在了地上，將股子折斷了，寶玉正不開心呢，於是便藉故說了晴雯幾句：

“蠢才，蠢才！將來怎麼樣？明日你自己當家立事，難道也是這麼顧前不顧後的？”

正常來講，一個“主子”說“丫頭”幾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更何況這也不是什麼重話，但是，在寶玉房裡，幾個大丫頭，都被寶玉“寵”的不像樣，而且晴雯又有自己的脾氣，所以便受不了了，直接開懟寶玉。

晴雯冷笑道：“二爺近來氣大的很，行動就給臉子瞧。前兒連襲人都打了，今兒又來尋我們的不是。要踢要打憑爺去。就是跌了扇子，也是平常的事。先時連那麼樣的玻璃缸、瑪瑙碗不知弄壞了多少，也沒見個大氣兒，這會子一把扇子就這麼著了。何苦來！要嫌我們就打發我們，再挑好的使。好離好散的，倒不好？”

寶玉聽了這話，更不爽了，再加上襲人來勸的時候，也處處暗帶機鋒，帶著一種我和“寶二爺”最親、我最可人的感覺，“一時我不到，就有事故兒”，這對於高氣傲的晴雯，無異於火上澆油，於是便連帶著襲人也懟了起來。

晴雯聽了冷笑道：“姐姐既會說，就該早來，也省了爺生氣。自古以來，就是你一個人伏侍爺的，我們原沒伏侍過。因為你伏侍的好，昨日才挨窩心腳；我們不會伏侍的，到明兒還不知是個什麼罪呢！”

這下，可氣死寶玉了，說要回了王夫人，把她“攆”出去。

二、撕扇子作千金一笑

晚上，寶玉回來後，氣消了。但晴雯氣還沒消，所以便說自己不敢伺候他，怕跌壞了扇子、打壞了盤子。而寶玉，不愧是撩妹中的戰鬥機，於是藉機便說。

寶玉笑道：“你愛打就打，這些東西原不過是借人所用，你愛這樣，我愛那樣，各自性情不同。比如那扇子原是扇的，你要撕著玩也可以使得，只是不可生氣時拿他出氣。就如杯盤，原是盛東西的，你喜聽那一聲響，就故意的碎了也可以使得，只是別在生氣時拿他出氣。這就是愛物了。”

結果晴雯說，我最喜歡撕扇子，聽撕爛時的聲音，很舒服。寶玉倒是爽快，便把扇子給了晴雯，然後又拿了麝月的扇子，也給晴雯撕著玩，這似乎還意猶未盡，還想讓多拿幾把來撕，晴雯也不是沒譜的人，見狀也是就借坡下驢，說自己累了。

這一段不愉快，至此畫上了句號。

三、晴雯撕扇說明了什麼？

這件事，其實最能突出的事情，是晴雯的個性，展現的是她的活潑、傲氣，同時她也在向寶玉傳達一個訊號：我們是朋友，不是主僕，你要是高高在上擺出“主子樣”，我絕不買賬。但是，這種“放肆行為”，無疑也為她以後的悲劇埋下了伏筆。

晴雯的判詞說：“霽月難逢，彩雲易散；心比天高，身為下賤；風流靈巧招人怨；壽夭多因誹謗生，多情公子空牽念。”很好的概括了她的個性和命運，撕扇子這件事，便是最能體現判詞前半部分的事情。

晴雯從小便被賣給賈府供驅使，連自己父母的籍貫姓名都不知道，身世是悽慘的。但是晴雯卻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丫頭，她不會像襲人那樣一位討好順從，她有自己的個性和反抗性。

在當時的等級社會中，晴雯的身份決定了她是卑微的，但她自己，卻從來沒有這樣認為過，她不會為了上位而處處討好“主子”，她明知道這樣不會有好結果，也要活的轟轟烈烈。這就是晴雯，是曹雪芹賦予這位奇女子的獨特個性！

晴雯藐視王夫人籠絡下人所施用的小恩小惠，嘲諷襲人向主子討好，看到趙姨娘被幾個孩子欺負，大感稱心，當抄檢大觀園的時候，襲人等人只聽任他們搜檢，但是晴雯卻“挽著頭髮闖進來，豁朗一聲，將箱子掀開，兩手提著，底子朝天，往地下盡情一倒……”而且痛罵狗仗人勢的王善保。

但是這樣公然的反抗和個性，無疑會遭到報復。所以當晴雯“病得四五日水米不曾沾牙”的情況下，還被硬從炕上拉下來，攆出了大觀園，晴雯當晚便悲慘地死去了。

晴雯雖然是個下人，是個“奴僕”，但是卻極具傲氣和反抗精神，但在那樣的社會中，反抗只能意味著悲慘的結局，可是晴雯知道，也不怕，她有自己的骨氣，她用她自己的方式來反抗。

曹雪芹將晴雯置於副冊的首位，是有心安排的，他對晴雯的特殊感情，是將一股子骨氣都放在了晴雯身上，晴雯的一生，是曹雪芹夾帶著對社會的批判，和著血淚寫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