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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寫字吧

    對於“疾澀之道”,首先要指出的一點,大多數初學者都認為“疾澀”是指的“快慢”,其實不然。

    我們平時寫字的時候都能夠體會到,如果用筆僅僅是快,點畫一帶而過,就會顯得浮滑,浮滑則俗。如果用筆僅僅是慢,那麼寫出的點畫,就會顯得臃腫無力,毫無生氣可言。

    既然如此,“疾澀之道”到底是指的什麼呢?

    漢代蔡邕最初提出“疾澀”這個概念的時候,是認為,書法技法之妙,在於得“疾澀”二法。如此,便可提升線條的質感與力度。此後清代劉熙載也說:“古人論書法,不外疾澀二字”。但之後也強調:“澀非遲也,疾非速也”。

    蔡邕說:“疾勢,出於啄、磔之中,又在豎筆緊趯之內。”又說:“澀勢,在於緊駃戰行之法。”由此可見,“疾澀”是指的筆勢。“疾勢”如鳥啄食,短促有力,又有曲折之勢。“澀勢”如收快馬的韁繩,在快行中收力。

    正確理解“疾澀之道”,需注意以下三點:

    第一,執筆輕便而沉實,運筆以逆勢澀進。

    在執筆技法上要做到“澀”,清代包世臣就總結過,“萬毫齊力故能峻,五指齊力故能澀”。即五指齊力,逆鋒行筆。使點畫書於紙面,遒勁有力,顯險勁之勢。

    第二,運筆當快則快,不可亂,亂則失勢。

    “疾”看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運筆狂馳則形勢不全。要謹慎用力,節節推進。

    第三,以澀為主,疾中求澀。

    “疾澀”要運用得恰到好處,就要辯證地處理好兩者的關係,“宜疾則疾,不疾則失勢。宜澀則澀,不澀則病生”。

  • 2 # 文仰山人

    這個理解基本是對的。書法,包括正楷書寫都要講究一個速度,尤其是節奏問題,也就是“疾”和“澀”的問題,尤其是行書和草書,更加講究這個節奏,就好此我們唱歌一樣,有快有慢。為什麼要講究速度節奏呢?因為如果一個速度的話,書寫的力度變化就小,線條的豐富性就沒辦法表達出來。不同的速度寫出來的線條給我們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速度比較快的線條,筆鋒接觸紙的表面比較均勻,墨滲透就比較少,相對來說就比較單薄一點,飄逸點,給我們感覺是飄逸流利華麗的感覺,如果用筆慢一點,筆和紙面充分摩擦,線條就比較渾厚。同時,“澀”除了表示速度之外,還表達線條的狀態,給我們感覺是比較老辣,比較厚重,比較有力道,這還跟用鋒、用紙、用筆有關。像林散之寫的草書,他用的是長鋒羊毫筆,比較細,寫得比較慢,所以寫出來的線條是比較瘦勁、中含、華麗、有力的。一般上,小的筆,按得重,寫到筆肚甚至筆根,摩擦比較深,紙是皮紙一類比較毛糙的話,寫出來的線條就給我們比較“澀”的感覺。還有,在書寫過程中,手上有動作,有小的提按,有鋒面的變化,那麼線條表現出來的形狀也是不一樣的,像張芝、懷素的草書,它是比較快疾的,作品就飄逸奔放,一瀉千里。像黃庭堅、何紹基,他們用筆就比較慢,好像打太極一樣,容易做很多動作,有抖筆,有線條的彎曲,大小的變化等等,給人的感覺就比較豐富。這些都是我們研究書法,學習書法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功夫,需要我們反覆訓練,反覆學習,才可以達到!

  • 3 # 博勤董老師

    簡單來說可以這麼理解,“疾”和“快”在書法用筆用筆上都有迅速和果敢的意思,但是“慢”和“澀”還是有一些不同的!寫字不是越慢了越好,但是用筆一定要有澀筆,他主要強調的是筆鋒和紙張的摩擦力,讓筆畫能力透紙背,筆畫沉著老道不飄浮!

    “快”和“慢”只是簡單的書寫節奏上的變化,但是“疾”和“澀”,除了節奏上的變化以外,還更多的強調了用筆!

  • 4 # 神韻軒書法

    "澀″是運筆效果,"疾"是指筆勢流暢。

    張懷瓘《論用筆十法》中說:"遲澀飛動,謂勒鋒磔筆,字須飛動,無凝滯之勢,是得法。″

    澀筆法是指運筆不一滑而過。筆毫應在筆畫中線不斷提按,頓挫,有阻力的前行。自然力透紙背,整體效果無凝滯之勢,沉著中見飛動。

    蔣和《書法正宗》中說:"遲澀常欲令其透過紙背,此言得勢也。″

    筆力深入紙背,須遒勁,有飛動之勢字才活。顏真卿書《祭侄文稿》中的書法,沉著中見飛動,飛動中見沉著。

    (上圖為顏真卿書《祭侄文稿》。個人淺見,僅供參考。不當之處,敬請包涵。)

  • 5 # 四寶齋

    書法中的所謂“疾澀",雖有行筆快慢之意,卻非快慢的味。

    疾,除行筆過程中含有迅急流暢之意外,更多的意思在於用筆乾淨、爽利,不拖泥帶水。

    澀,是在行筆的“慢“中,要在筆畫中顯示內在所蘊含的"勁"與"勢"來,就好比汽車在行進過程中,突然來個急剎,車輪雖然不轉動了,可慣性的衝勢還帶著它向前移動,那留在地上的輪胎擦痕,其原理就是書法中的澀勁。

  • 6 # 瑜論天下

    我認為書法中的“疾澀之道”固然與快慢有關,但把“疾澀”等同於“快慢”顯然過於簡單、膚淺,過於表象化。書法強調的“疾澀之道”應該指的是行筆過程的流暢與頓挫,是對筆勢的擒縱把握,快慢只是表象,書法大家在書寫過程中講究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才能氣勢貫通寫出好的有神韻的作品,但實際運筆過程並不是一味求快、順流直下,而是應該做到有疾有徐,在流暢的過程中,包含有自然的滯緩和頓挫,雖澀緩又不失暢達,才能使書法搖曳生姿、錯落有致。

    “疾澀之道”與快慢的區別在於疾澀是書寫過程中功力的自然流露,是書法美學的高層境界,並非人為刻意控制的快慢,而是書法與人心合一,與書寫意志渾然一體的自然藝術表達,應該只有書法大家才能做到,初學者如果刻意追求快慢的節點,只能破壞行筆的流暢性,破壞書法美感,談不上疾澀之道。

    書聖王羲之書寫《蘭亭集序》時,是在微醉之後,他的書法技能可以說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筆隨心至,意發筆達,疾澀自如,光“之”字就有20個,卻體態各異,各具美感,無一雷同,絕非刻意為之能夠做到,據說王羲之多次意欲重書《蘭亭集序》,結果均不得第一次之精妙,原因應該就是心中有所猶豫,有所刻意取捨,不能順意而為。

  • 7 # 守獨

    疾和澀是中國書法美學的一對核心概念,是創造書法形式美的重要法則:疾澀與用筆的快慢有關係,但不等同於快慢:疾澀的關鍵是筆勢,所以,古人特別強呼叫筆的“擒縱”和“操縱”:在疾澀之中要處理好行留的關係,在行處留,在留處行,且行且留,這是放縱和攢促的統一,是沉著與痛快的統一:疾澀之法涉及到書法筆法的諸多問題,比如對筆畫中截的重視,要筆心實實到了,在提按變化中能筆筆中實而又能流動,故含有“曲”意,用筆千古不易等等:疾澀之中,要以澀為要:在疾中求澀,就是將頓挫的美感和飛揚的氣勢結合起來:書法家就是製造矛盾的高手,使得矛盾的兩方面在完美統一中張揚了各自的特點,其理論基礎就是“一陰一陽之謂道”的哲學:疾為陽,澀為陰,疾澀之道就是陰陽之道,疾澀之道蘊含陰陽精神!

  • 8 # 周輝明心跡

    行筆的疾澀有快慢的意思,但不等於快慢。快慢專指速度。如果把行筆只簡單的說成是“速度”就顯得粗俗或不完整。“疾”有快的意思,也有“成竹在胸”的意思!比如:奮筆疾書。用“疾”字來說明行筆的速度比用“快”字更更精準、更有內涵!“澀”字也有慢的意思。但“澀”的內容更豐富。對形容書法藝術用”疾澀”說明行筆速度比用“快慢”說明行筆速度要更貼切、更富有文彩、更耐人尋味。如圖所示,感覺疾澀……

  • 9 # 墨騰四海

    我們寫書法的過程,實際上就是行筆書寫的過程。行筆的快與慢,直接會影響道我們書寫的效果。在古代書法理論中,專門把這種行筆的快慢速度稱之為“遲速”

    實際上,在其他藝術領域中,比如音樂,也存在這樣的“遲速”,習慣上稱之為“節拍”或者“節奏”。這樣快慢速度的互相搭配組合,不僅僅在藝術中存在,它在萬事萬物中都是存在的。比如人一生成長的速度是不同的,這種成長可以分為肉體的,心理的、智力的,青少年時期,肉體生長速度比較快,以後會緩慢發展,到最後快速的衰老;而人的心裡也有一個逐漸發展的過程;智力發展也是經過一個由慢到快的過程。

    萬物皆有節奏,書法也不例外,書法的行筆遲速直接影響書寫效果,所以,行筆的快慢也是我們研究書法用筆、鑽研書法之道的重要組成部分。這是規律性的東西,不能夠隨意違背它。影響行筆速度的主要因素是筆法規律以及運筆規律。

    行筆遲速主要影響的方面就在於字的形制、神采。

    東漢蔡邕著有諸多書法理論著作,對於書法的遲速問題做了很詳細的講解分析。而他的女兒蔡文姬在《述石室神授筆法》中說:“臣父造八分時,神授筆法,書有二法:一曰疾,二曰澀。得疾澀二法,書妙盡矣。”

    這裡說的疾澀,實際上就是說書法的行筆快慢,但是這兩者之間又不是簡單的對應關係。

    疾澀並不僅僅是遲速、快慢這麼簡單的事情,它還有其它更加深層次的意義。清代劉熙載在《藝概 文概》中這樣說道:

    古人論用筆,不外疾、澀二字。澀,非遲也;疾,非速也。以遲速為疾澀而能疾澀者,無之!用筆者皆習聞澀筆之說,然每不知如何得澀。惟筆方欲行,如有物以拒之,竭力而與之爭,斯不期澀而自澀矣。澀法與戰掣同一機竅,第戰掣有形,強效轉至成病,不若澀之隱以神運耳。

    劉熙載是一個“老謀深算”的書法理論家,他熟知中國古代的書法理論著作,但是也熟知用筆作書之道。劉熙載一開始就點明瞭“遲速”和“疾澀”之間的區別。澀,不是說寫得慢就是“澀”,疾,不是說寫得快就是“疾”。他們之間的區別點就在於用筆的方式、筆鋒的方向。

    接下來劉熙載詳細的論述了“疾澀”的方法,即每當我們要寫書法的時候,就要想象這樣一個場景:

    就好像有一個物體在阻攔毛筆筆鋒的執行一樣,這個時候就要拼盡全力與這股力量相抗衡。這樣的話,就算是你不想要澀筆行書,也自然而然的就澀筆行書了。

    實際上,這就是在利用毛筆、墨汁和紙張這三者的關係,營造一種摩擦力。這種摩擦力或者是因為墨汁的濃淡而產生,或者因為運筆的中鋒而產生。

    因為有了這股阻力、有了這股摩擦力,所以看起來行筆的速度是人主觀上想降就降下來了,但這是因為摩擦力、阻力而降下來的,不是人主觀故意放慢速度的。主觀故意放慢速度的“疾澀”,其效果只能是墨汁湮溼成一團而變為墨豬,臃腫不堪。

    具體來說,疾澀在書法書寫中的實際運用是互相搭配,相輔相成的,並不是單一的都是用“疾”筆書寫,或者說用“遲”筆書寫。

    東晉王羲之在《筆勢論》中說:

    夫字有緩急,一字之中,何者有緩急?至如‘烏’字,下手一點,點須急,橫置即須遲,欲‘烏’之腳急,斯乃取形勢也。

    王羲之在《筆勢論》中詳細的舉了一個例子——烏字的書寫範例第一筆的“點”要寫的“急”,而餘下幾筆“橫”“豎”要寫的慢一些,而最後烏字的橫折鉤的“鉤筆”要寫的快。這實際上並不是王羲之一個人隨隨便便說要寫得快就寫得快,說寫得慢就寫得慢,是依據筆法形勢而定奪的。

    所以,只有講究運筆的節奏,掌握運筆的疾澀、遲速、快慢 ,才能使得中國書法更合乎法度要求,更符合法度規範,更適宜筆法形勢。

  • 10 # 弄墨人3476384831199

    疾與澀是毛筆書法中常用筆法之一,亦即運筆之法,也並非簡單的快與慢。所謂“疾”,即疾勢,一般用於啄、磔、趯等筆法。但書法中“疾”不是一味簡單快速,仍需起伏行筆,急遽有力。如“磔”,開始一折稍短,行筆宜略快;中間一折較長,須放縱行筆;末一折,又須快行筆。近出鋒處,一按即收。所謂“澀”,指澀勢,是使筆豪行墨要留得住,又非停滯不前,須緊而快地向前推進。正如書家形容“如撐上水船,用盡力氣,仍在原處”來比喻澀勢就非常形象。由於字之點畫不同,故行筆方法各異。

  • 11 # 詩書畫印

    運筆如搓澡!!!

    簡單的理解為“快慢”肯定是不對的。書法中的“疾澀”是個哲學概念,屬於“道”的層面,是對書法中“線質”的要求,很難透過字面意思去理解。

    先聽聽古人怎麼說。東漢蔡邕《九勢》稱:“疾勢,出於啄磔之中,又在豎筆緊趯之內。”“澀勢,在於緊駃戰行之法。”王羲之《記白雲先生書訣》稱:“力圓則潤,勢疾則澀。”清代劉熙載《藝概·書概》稱:“古人用筆,不外‘疾’、‘澀’二字。澀非遲也,疾非速也。以遲速為疾澀,而能疾澀者無之。”

    古人太高深,講話太晦澀難懂,有人看不明白很正常。我們就儘量不用深奧專業的詞彙,而用比較通俗的語言來探討。

    簡單說,是一種用力方式。行筆的用力是三維的,不只是水平方向的力,還有垂直方向的力,垂直的力就是用筆的“提按”,也就是大家常聽到的“提的起,壓得住”。這是書法中的辯證關係之一。疾,是往前的勢,是向前用力,澀,就是在往前走的同時還要壓得住,壓的太重,線條就臃腫了,成墨豬了,提的太起,就輕漂了,浮滑了。透過物理的力學來理解,勢,可以簡單理解為是向前的牽引力,澀,就由筆向下壓而形成的阻力。有了阻力,墨才能留得住,線條才會有質感。來個比喻:搓澡的時候,如果不往下壓,只往前搓,搓澡巾就會打滑,搓不起泥,如果壓的太重,就搓不動,還會很疼……

    綜合起來就是,對向前引,向下按,向上提,三個力度的把握。這是一個比較通俗的描述,不一定完全準確,但可以提供一種思維方式,並透過親身體驗來加深對“疾澀”的理解。我是用“快而不滑,慢而不滯”來理解“疾澀”的,不知大家對比有什麼看法?!

  • 12 # 張紅偉書畫篆刻創作室

    疾和澀是中國書法美學的一對核心概念,是創造書法形式美的重要法則。疾澀與用筆的快慢有關係,但不等同於快慢。疾澀的關鍵是筆勢,所以,古人特別強呼叫筆的“擒縱”和“操縱”。在疾澀之中要處理好行留的關係,在行處留,在留處行,且行且留,這是放縱和攢促的統一,是沉著與痛快的統一。疾澀之法涉及到書法筆法的諸多問題,比如對筆畫中截的重視、要筆心實實到了,在提按變化中能筆筆中實而又能流動,故含有“曲”意,用筆千古不易等等。疾澀之中,要以澀為要。在疾中求澀,就是將頓挫的美感和飛揚的氣勢結合起來。書法家就是製造矛盾的高手,使得矛盾的兩方面在完美統一中張揚了各自的特點,其理論基礎就是“一陰一陽之謂道”的哲學。疾為陽,澀為陰,疾澀之道就是陰陽之道,疾澀之道蘊含陰陽精神。

    如果說逆向起筆、回鋒收筆是在用筆的起收方面為書法的造勢作了準備,那麼,行筆中的疾和澀則使得線條內部一下子衝突起來,形成內勁充足,勢力圓滿的感覺,所以,疾澀之道關乎書法用筆中“逆”的妙處,也是書法之勢產生的內在動力。

    疾澀之說的提出始於漢代的蔡邕,蔡邕言書法之妙,得二字,一為疾,一為澀。“書有二法:一曰‘疾’,二曰‘澀’,得‘疾澀’二法,書妙矣。”[注:參見馮武編《書法正傳》,清道光8年(1828)文淵堂刻本。]此後,疾和澀便成為中國書法美學的一對核心概念。那麼,什麼是疾,什麼是澀呢?蔡邕將它們定義為筆勢,即所謂疾勢和澀勢,他說:“疾勢,出於啄、磔之中,又在豎筆緊趯之內。”[注:參見蔡邕《九勢》,見《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年版,第7頁。]啄是短撇,如鳥嘴啄食而急遽有力;磔是波捺,要有曲折流行之勢;緊趯是豎鉤,趯須快行,才能緊而不散。又說:“澀勢,在於緊駃戰行之法。”“駃”有二解,一為一種北方良騾,系公馬母驢所生;一為快,因良馬,故快也。“緊駃”,如同收住馬之韁繩,在快行中有緊收之力,兩種讀音其含義接近而相關聯。“戰行”,一曰即顫行;一曰如戰鬥的行動,即不是無阻礙地直行,而是審慎地用力,節節推進,節節頓挫,甚至有時還要退卻一下,再推進,也即《書譜》所謂“衄挫”[注:孫過庭《書譜》雲:“一畫之間,變起伏於鋒杪;一點之內,殊衄挫於毫芒。”衄鋒用筆,唐人多所關注,李世民《筆法訣》雲“上磔衄鋒,下磔放出”,張懷瓘《玉堂禁經?用筆法》雲:“六雲衄鋒,住鋒暗挼是也。”這反映了唐代筆法論的日益豐富和在理論上的成熟。]之法,衄挫即挫折,失敗,退縮之意。疾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朝看盡長安花”,澀則是“愈挫愈奮,愈奮愈進”,是在生命意志受到挫折後,能生出更強大的意志力來戰勝困難,在困難面前謹慎地、審慎地前行。

    疾澀之法有時容易被誤解為快慢之法,事實上快慢不能等同於疾澀。劉熙載曾說:“古人論書法,不外疾澀二字。澀非遲也,疾非速也。”[注:參見劉熙載《藝概?書概》,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164頁。]疾澀和快慢有關係,但不僅僅是簡單的快慢問題。快慢主要是用筆的速度,疾澀雖然包含速度,更重在筆勢。無論疾澀,皆需逆筆,慢緩易痴,快速易滑,快慢容易做到,疾澀卻不易做到。與疾澀相聯絡,在快慢問題上,多數書論家都辯證地指出要防止過快以至於浮滑,也要防止過慢以至於臃滯。歐陽詢說:“最不可忙,忙則失勢;次不可緩,緩則骨痴。”[注:參見歐陽詢《傳授訣》,見《歷代書法論文選》,第105頁。]孫過庭說:“留不常遲,遣不恆疾。”明代天啟年間書法家潘之淙說:“未能速而速,謂之狂馳;不當遲而遲,謂之淹滯。狂馳則形勢不全,淹滯則骨肉重慢。”[注:參見潘之淙《書法離鉤》,清光緒14年(1888)長沙惜陰書局刻本。]用筆要能在浮怯和滯重之間找到恰到好處的度,就像周星蓮所說:“用筆之法,太輕則浮,太重則躓(即困頓,遇到阻礙)。到恰好處,直當得意。”但如何才能恰到好處呢?周氏接著提出須知“擒縱”之法:

    “作字須提得筆起,稍知書法者,皆知之。然往往手欲提,而轉折頓挫輒自偃者,無擒縱故也。擒縱二字,是書家要訣。有擒縱,方有節制,有生殺,用筆乃醒;醒則骨節通靈,自無僵臥紙上之病。”[注:參見周星蓮《臨池管見》,見《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年版,第722、727頁。]

    擒縱之道,其實就是疾澀之道。周星蓮說“擒縱”,朱和羹則說“操縱”,他說:“作字須有操縱。起筆處,極意縱去;迴轉處,竭力騰挪。”“暗過處,又要留處行,行處留,乃得真訣。”[注:參見朱和羹《臨池心解》,清光緒2至9年(1876-1883)仁和葛氏嘯園刻本。]他提出留處和行處之間的適度關係。關於留和行的關係,包世臣的解釋最為精彩:

    “餘見六朝碑拓,行處皆留,留處皆行。凡橫、直平過之處,行處也;古人必逐步頓挫,不使率然徑去,是行處皆留也。轉折挑剔之處,留處也;古人必提鋒暗轉,不肯擫筆使墨旁出,是留處皆行也。”[注:參見包世臣《藝舟雙楫》,清道光26年(1846)白門倦遊閣,木活字本。]

    《張猛龍碑》用筆行處見留,留處見行

    行處留,留處行,且行且留,留即是行,行即是留,這樣的用筆非常微妙,董其昌把它稱為“放縱”和“攢促”的統一,他說:“作書之法,在能放縱,又能攢(即聚集)促。每一字中失此兩竅,便如晝夜獨行,全是魔道矣。”[注:參見董其昌《畫禪室隨筆》,清乾隆33年(1768)董紹敏刻本。]所以,“擒縱”之法,“操縱”之妙,“放縱”而能“攢促”,奧妙之處全在疾澀之道。

    米芾書法用筆“沉著痛快”,得行留疾澀之妙

    與行留關係相聯絡的,就是被書法家們津津樂道的“沉著痛快”了。蘇軾曾評米芾“平生篆、隸、真、行、草書,風檣陣馬,沉著痛快,當與鍾、王並行,非但不愧而已。”[注:參見蘇軾《東坡集》,北京線裝書局,2001年影印本。]其中用“沉著痛快”一語指稱米芾用筆之妙,可謂切入神髓,故後人往往樂於引述。如董其昌也評米芾:“沉著痛快,直奪晉人之神。”[注:參見董其昌《容臺集》,見《明清書法論文選》,上海書店,1994年版,第237頁。]豐坊說:“古人論詩之妙,必曰沉著痛快。惟書亦然,沉著而不痛快,則肥濁而風韻不足;痛快而不沉著,則潦草而法度蕩然。”[注:參見豐坊《書訣》,清光緒4年(1878)雙江刻本。]什麼是沉著痛快呢?其實就是蘇軾說的如乘風破浪的戰船和衝鋒陷陣的戰馬,就是逆水行舟,就是千里陣雲,就是疾澀之道。沉著與痛快,疾和澀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在疾澀中,以澀為要,在沉著痛快中,以沉著為要。如何才能沉著?清代梁巘說:“落紙時,極力揉挫,沉著而不肥濁。”但同時要“下筆宜著實,然要跳得起,不可使筆死在紙上。”[注:參見梁巘《評書帖》,民國20年(1931)鉛印本。]解縉也說:“學書以沉著頓挫為體,以變化牽掣為用,二者不可缺一。”[注:參見解縉《春雨雜述》,明萬曆泰昌間(1573-1620)繡水沈氏刻本。] 沉著而能活脫,痛快而有精神,行留之中,疾澀之間,沉著痛快顯矣。

    對疾澀之道的強調,重點是在澀,明代倪後瞻說“輕、重、疾、徐四法,惟徐為要。徐者,緩也,即留得筆住,不直率油滑也。此等自是不傳之秘,豈可忽過?無限運用皆從此,即‘停’法也。”又說:“向說總只是一個用筆,又妙在能留得筆住才好,用筆此是秘法。”“此法一熟,則諸法方可運用。”[注:參見倪後瞻《倪氏雜著筆法》,見《六藝之一錄?書法論》,民國24年(1935)上海商務印書館影印本。]這裡強調的“留得筆住”、“不直率油滑”實際上就是要行筆澀行,不浮滑。李世民說:“為畫必勒,貴澀而遲。” [注:參見李世民《筆法訣》,見《歷代書法論文選》,第119頁。]清代畫家華琳說:“澀為疾母,疾從澀出。”[注:參見華琳《南宗抉秘》,民國13年(1924)天津金氏刻本。]也都是在疾澀之中更重視澀的意義。

    那麼,如何才能做到澀呢?劉熙載說得極好:“用筆者皆習聞澀筆之說,然每不知如何得澀。惟筆方欲行,如有物以拒之,竭力而與之爭,斯不期澀而自澀矣。”[注:參見劉熙載《藝概?書概》,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164頁。]在毛筆執行過程中,彷彿紙的摩擦力很大,必須以主體意志力的強大去克服和戰勝它,不斷有阻力,又不斷克服,克服後同時又產生新的阻力,再克服,再奮進,就這樣節節推進,澀澀前行,產生充分摩擦力的結果,筆和紙的充分摩擦而有沙沙的聲響,就像祝嘉論書詩所謂“澀發春蠶食葉聲,沉雄古拙自然生。”[注:參見祝嘉《書學論集?附錄?論書絕句》,臺北華正書局有限公司,民國74年(1985)出版。]

    《石門頌》碑額,細如髭發,如遊絲之力勁

    以澀為主,但疾和澀仍要統一,要在疾中求澀。傳為王羲之的《記白雲先生書訣》中提出:“勢疾則澀”[注:參見王羲之(傳)《記白雲先生書訣》,見《歷代書法論文選》,第38頁。],強調在疾中求澀,在飛動中求頓挫,如駿馬飛奔,同時又勒住韁繩,在回收的力量之中,充滿著、鼓盪著前進的力量,這就是疾而能澀。就像拖板車下坡時,為了控制速度,需下按把手,使得剎車皮與路面充分摩擦,時速時疾,澀澀而行,是一種前進中受到的逆向力量,古人形容用筆如“逆水行舟”也是這個道理,這樣寫出來的線條就如鐘錶時時運轉之發條,而不是如湯鍋爛煮之麵條。清代宋曹在《書法約言》中提出的運筆有“淹留疾澀之法”[注:參見宋曹《書法約言》,清康熙36年(1697)刻本。],此之謂也。

    疾澀之法的精義就在於將頓挫的美感和飛動的氣勢結合起來。疾與澀,頓挫與飛動,都是矛盾的,而中國書法家可以說恰恰是製造矛盾的高手,他們作書,是在玩一種“捉對廝殺”的遊戲。無論是逆向取勢,還是疾中求澀,都是將矛盾的兩方完美統一了,並且在這種統一中更張揚了各自的特點,漢字線條在這種矛盾張揚中就被激活了,而其理論依歸即在“一陰一陽之謂道”的哲學。書道要斟酌疾澀順逆之妙:疾為陽,澀為陰,疾澀之道就是陰陽之道;順為陽,逆為陰,順逆之道,蘊涵陰陽之精神。

    對澀的重視就是對筆畫之中截的重視。林散之說,不看兩頭看中間,因為筆畫兩頭的出入之跡點畫交待清楚,形跡明朗,交待清楚,容易被人注意和摹仿,而筆畫中間的力量感、中實感和澀行之妙卻容易被忽視。笪重光說:“欲知多力,觀其使運中途;何謂豐筋?察其紐絡一路。”[注:參見笪重光《書筏》,清道光(1821-1850)世楷堂刻本。]對筆畫中途的留意就是重視筆畫的內在力量的充實,所以包世臣也說:“用筆之法,見於畫之兩端,而古人雄厚恣肆令人斷不可企及者,則在畫之中截。蓋兩端出入操縱之故,尚有跡象可尋;其中截之所以豐而不怯、實而不空者,非骨勢洞達,不能倖致。”[注:參見包世臣《藝舟雙楫?歷下筆譚》,清道光26年(1846)白門倦遊閣,木活字本。]包世臣提出的“中實”與“中怯”的說法,彌補了古代在用筆方面審美要求的薄弱環節,意義不同凡響,中實之法即是疾澀之法。

    劉熙載說:“起筆欲鬥峻,住筆欲峭拔,行筆欲充實。”鬥峻、峭拔都是地勢高而陡,用來形容用筆雄健利落,表現出力度和氣勢,但他同時強調“行筆欲充實”。他還說:“逆入、澀行、緊收,是行筆要法。”[注:參見劉熙載《藝概?書概》,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162頁。]點畫要有力量,筆的出入需要取逆勢,而中間部分則要澀澀推進,這樣寫出來的點畫線條,即使纖細仍然能得圓厚,就是米芾說的“得筆則雖細如髭發,亦圓;不得筆雖粗如椽,亦褊。”細圓如鐵絲,內含筋力如綿裹鐵或綿裡藏針;而粗扁如柳葉則自然飄浮薄弱。所以,得筆與否是書法線條成敗的關鍵,得筆與否就在於是否得疾澀之道。劉熙載還舉張旭為例,“張長史(張旭)書,微有點畫處,意態自足。當知微有點畫處,皆是筆心實實到了;不然,雖大有點畫,筆心卻反不到,何足之可雲!”“筆心實實到了”可謂一語破的。

    因為要“筆心實實到了”,要“細如髭發,亦圓”,要中實而不怯弱,所以歷代書論家多強調“盡一身之力而送之”。衛鑠說:“下筆點畫波撇屈曲,皆須盡一身之力而送之。”特別是遊絲之力不但不可懈怠而過,且要尤需著力,朱和羹說:

    “用筆到毫髮細處,亦必用全力赴之,然細處用力最難。如度曲遇低調低字,要婉轉清沏,仍須有稜角,不可含糊過去。如畫人物衣褶之遊絲紋,全見力量,筆筆貫以精神。”[注:參見朱和羹《臨池心解》,清光緒2至9年(1876-1883)仁和葛氏嘯園刻本]

    就像譜曲到低調處,仍然要清亮流轉,宛然在耳;又像畫畫中人物的衣服之褶皺,長而細,飄動而靈逸,全見力量,姿態生動乃出,就像唐代畫家吳道子“吳帶當風”的線描技巧,如蠶吐絲,出入自然而內含韌力。笪重光說:“人知直畫之力勁,而不知遊絲之力更堅利多鋒。”[注:參見笪重光《書筏》,清道光(1821-1850)世楷堂刻本。]遊絲之力最見功力,最見才情,把心靈律動赤裸裸流瀉在紙上,而其要妙處首在筆實。

    黃庭堅草書筆法中,含有微微“蕩槳”之意

    能筆筆中實而又能流動,則大字能氣度活脫而不板結,小字意態從容而內容充實。王羲之說:“莫以字小易,而忙行筆勢;莫以字大難,而慢展毫頭。”蘇軾說:“真書難於飄揚,草書難於嚴重。”包世臣說:“小字如大字,以言用法之備,取勢之遠耳。”皆此之謂也。古人常常強調要把小字寫出大的氣勢,如何寫呢?他們強調精微入妙處要能精神不差,比如宋代李之儀在《跋麻姑仙壇記》中說顏真卿的字:“作字大至方丈,小至粟粒,其位置精神不差毫髮,然後為盡。”康有為之推崇六朝碑刻,亦在六朝碑刻用筆雄厚:“六朝筆法,所以過絕後世者,結體之密,用筆之厚,最其顯著。而其筆畫意勢舒長,雖極小字,嚴整之中,無不縱筆勢之宕往。”這裡說的後世,主要指唐以後,他還對唐以前和唐以後書法進行了對比:

    “自唐為界,唐以前之書密,唐以後之書疏;唐以前之書茂,唐以後之書凋;唐以前書舒,唐以後之書迫;唐以前之書厚,唐以後之書薄;唐以前之書和,唐以後之書爭;唐以前之書澀,唐以後之書滑;唐以前之書曲,唐以後之書直;唐以前之書縱,唐以後之書斂。”[注:參見康有為《廣藝舟雙楫?餘論第十九》,見《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年版,第837頁。]

    按照康有為的理解,唐以前和唐以後書風之大相徑庭,前者茂密自然,雄厚無及,後者直滑怯薄,凋疏已甚,而其中關鍵者,是用筆之厚。“厚”從何而來?要在得疾澀之法。

    黃庭堅也十分重視用筆,他的行草書雖然長槍大戟,縱橫開闔,卻無一筆浮滑帶過,即便一短畫,亦能得一波三折、一唱三嘆之妙,他曾說:“字中有筆,如禪家句中有眼。”佛教中人物常以偈語唱詞來表達自己的所悟心得,多三言、五言、七言為句,句中某一主要的字,稱為“句中眼”。在黃庭堅的書法裡,書法疾澀之道、 逆澀用筆之法就是書法之“眼”,也就是所謂“蕩槳”筆法。

    褚遂良《陰符經》,提按對比強烈

    與疾澀相聯絡的,還有提與按。董其昌:“發筆處便要提得筆起,不使其自偃,乃是千古不傳語。蓋用筆之難,難在遒勁,而遒勁非是怒筆木強之謂,乃大力人通身是力,倒輒能起。”提按固然是用筆要法,然何時提?何時按?劉熙載說:“凡書要筆筆提,筆筆按”,也就是提按隨時隨處結合,才按便提,才提便按,按是在提的基礎上按下去,提是在帶按的動作下提起來。這樣按下的筆畫,即使粗而不“自偃”,不會粗笨地死躺在紙上;這樣提起的筆畫,就不會出現虛浮飄弱的筆跡。所以他說“書家於‘提’、‘按’二字,有相合而無相離。故用筆重處正需飛提,用筆輕處正需實按,始能免墮、飄二病。”可見,提按隨時結合,按中提,提中按,二者是無法分別的。為什麼要如此呢?其實提按之理就是沉著痛快之理、提按之理全通於疾澀之道,提按是在沉重和痛快中自然的提按,提按有了疾澀的因憑才有了內在的依據,否則,為提按而提按,哆哆嗦嗦,必然不知何從下筆。

    由於逆澀行筆,節節頓挫,澀澀推進,所以寫出來的點畫線條往往不是徑直的線條,而是內含“曲”意,這樣澀和曲就聯絡在了一起。古人對“曲”的重視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對澀的重視。王羲之說:“每書欲十遲五急,十曲五直,十藏五出,十起五伏,方可謂書。若直筆急牽裹,此暫視似書,久味無力。”[注:參見王羲之《書論》,見《歷代書法論文選》,第29頁。]當然,十和五是泛指,只是言多少而已,不是具體確指的數字,是說遲多一點、曲多一點、藏多一點,不要“直筆急牽裹”,增加線條的耐人尋味之妙。康有為也說:“行筆之法,‘十遲五急,十曲五直,十藏五出,十起五伏’。此已曲盡其妙。”王羲之和康有為都認為要曲多直少,其實就是澀多疾少。包世臣說:

    “古帖之異於後人者,在善用曲。《閣本》所載張華、王導、庾亮、王廙諸書,其行畫無有一黍米許而不曲者,右軍已為稍直,子敬又加甚焉,至永師,則非使轉處不復見用曲之妙矣。”[注:參見包世臣《藝舟雙楫?答三子》,清道光26年(1846)白門倦遊閣,木活字本。]

    包世臣在分析了古今曲直之變的基礎上,指出要想點畫線條“無有一黍米許不曲”,非澀行不可。姜夔也曾說“緩以效古”[注:參見姜夔《續書譜》,明弘治(1488-1505)無錫華氏刻本。],效古其實就是效“曲”。

    《霍揚碑》由於風化剝蝕,點畫在疾澀中含有“曲”意

    “曲”是澀行的自然結果,表面上看它和震顫行筆的顫筆相似,劉熙載說:“澀法和戰掣同一機竅,第戰掣有形,強效轉至成病,不若澀之隱以神運耳。”戰同顫,掣即拉牽,戰掣即顫動著行筆,但這種顫動不是人為的,而是逆澀摩擦的自然結果,它裡面包含著一種拉牽的力量,鼓盪著內在的張力。戰掣有形可以摹仿,但如果失去了內在的力量依據和內心支撐,就會流於一種形式化的顫抖行筆,變成機械、生硬地去摹仿顫抖之形,反而成為弊病,就像清道人李瑞清的書法一樣,他把澀行的節奏機械化、模式化了。

    疾澀之道是為了使平直的線條內部產生鼓盪的勢。說到勢,古人的“永字八法”可以說是一種很好的概括,其中也包含了疾澀的道理。

    李瑞清書法中的“顫筆”

    “永字八法”講的是八種筆勢

    關於永字八法來源一直說法不一,張懷瓘認為早在漢代的崔瑗就提出了,朱長文《墨池編》則認為始於張旭,南宋陳思《書苑菁華》認為始於陳、隋間的智永。“永字八法”常常被理解為八種用筆的方法,但這裡的用筆不能被誤解為是用筆的外在形狀,其核心實際是用筆的筆勢問題。如果說會寫“永”字的八種點畫,就知道了書法的道理,那是十分荒唐的;“永字八法”的意義在於提醒學書者反覆體味八種不同型別的筆勢特點,並舉一反三,就是佚名《書法三昧》中所說的“八法立勢,‘永’字精研。”

    有哪八種筆勢呢?點、側,“如鳥翻然飛下”,或如高峰之墜石,是由靜到動,速度上要快、猛、狠、準;橫、勒,“如勒馬之用韁”,是由快到慢,好比馬的疾馳與繩的回勒之間的矛盾,構成一股內在的力量;豎、努(弩),“狀如挽弓之用力”,就像拉滿弓蓄勢待發,挺直中微帶彎勢,能直而不僵,是後拉和前射的矛盾體現;趯、踢:就像人踢腳,速度要快,踢出之前必有後挫才能更有力;策、提:就像策馬加鞭,由慢加快,要落筆穩健,出筆迅速,是馬的慣性慢與出勢快的矛盾;掠、長撇,則“如梳縷長髮”,速度不快不慢,力量不大不小,在疾中澀,澀中疾,提按不大,節奏平緩,是一種極其微妙的疾澀之道;啄、短撇,“象鳥之啄食”,所謂“果敢之力”,所以要果斷,要迅速,如果太遲澀了,就體現不出勢來,出鋒要迅速,但需要先逆筆按入蓄勢方可;磔、捺,《說文》曰:“磔,辜也。”辜是古代一種酷刑,即分裂肢體。段玉裁注:“凡言磔者,開也,張也,剖其胸腹而張之,令其乾枯不收。”所以磔法就像用刀劃肉,要有深度,要在遲重的澀中見出疾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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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趙孟鈐擔骸敖嶙忠蚴畢啻帽是Ч挪灰住!焙笫婪釵鸝樸衤傘R話慍啤壩帽省卑ㄖ幢視朐吮省U悅項的話,如指執筆,說明他沒有歷史知識。如指運筆,那末變更多,他說“千古不易”更不對頭。我的意見,今天我們執筆姿勢是積累歷代祖先的經驗,特別是宋代以後應用的高案高椅,坐式不同,執筆姿勢自然而然相應的改易,今天的姿勢可說是適應今天生活用具的一種進步形式。[注:參見沙孟海《論書叢稿》,上海書畫出版社,1987年版。]

    那麼,如何來理解趙氏所謂“用筆千古不易”呢?我們看看趙孟鈄約旱南喙匱月郟蚩陝災浣猓骸把樵諭嫖豆湃朔ㄌぶ漵帽手猓宋幸妗!庇炙擔骸拔羧說黴趴淌校ㄐ畝е憧擅饋!盵注:參見趙孟睢抖ㄎ淅紀ぐ稀罰醪糝鞅唷妒檠Ъ傘罰ㄔ骶恚穎泵朗醭靄嬪紓3頁。]他說的是宋代書法家唐詢,字彥猷,浙江錢塘人,自幼好學書,因家境不富裕,僅購得唐代歐陽詢數行真跡,便天天臨摹學習,精心揣摩。為什麼得數行便能知其用筆?這裡用筆顯然不是沙孟海所說的執筆,而應是運筆。運筆固然千變萬化,但其提按變化的內在因憑卻是疾澀之法,所以疾澀之道是其根本。周星蓮說:“所謂千古不易者,指筆之肌理言之,非指筆之面目言之也。”關注古人用筆,注意的是內在疾澀的肌理,而不是外在的形體面目。什麼是內在的肌理?周氏又說:

    “謂筆鋒落紙,勢如破竹,分肌劈理,因勢利導。要在落筆之先,騰擲而起,飛行絕跡,不粘定紙上講求生活。筆所未到氣已吞,筆所已到氣亦不盡。故能墨無旁沈,肥不剩肉,瘦不露骨,魄力、氣韻、風神皆於此出。書法要旨不外是矣。”[注:參見周星蓮《臨池管見》,見《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年版,第724頁。]

    形隨勢出,勢隨筆生,變化萬端,但只要抓住了古人書跡中的疾澀頓挫之法,則擒住了行筆的內在要訣,從這個角度來理解趙孟畹摹壩帽是Ч挪灰住敝擔蚩沙閃ⅰ疾澀用筆之法可謂千古不易之法。

    “千古不易”的用筆之法,其精微奧妙之處,在墨跡中更能真實顯現,所以古人反覆強調,要知用筆,必須真跡。米芾直言:“石刻不可學,但自書使人刻之,已非己書也。故必須真跡觀之,乃得趣。如顏真卿,每使家僮刻字,故會主人意,修改波撇,致大失真。”[注:參見米芾《海岳名言》,見《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年版,第361頁。]沉著痛快之跡經過刊刻,疾澀精微入妙的內在肌理會被改變和喪失,范成大也說:“學書須是收昔人真跡佳妙者,可以詳細其先後筆勢輕重往復之法。若只看碑本,則惟得字畫,全不見筆法神氣,終難精進。”[注:參見范成大《吳船錄》,民國10年(1921)上海古書流通處影印本。]馮班說:“書有二要:一曰用筆,非真跡不可;二曰結字,只消看碑。”“真跡只需數行,便可悟用筆。”[注:參見馮班《鈍吟書要》,清道光(1821-1850)世楷堂刻本。]蔣驥說:“墨跡之貴於石刻者,以點畫濃淡枯潤,無微不顯,用筆之法,追尋為易。”[注:參見蔣驥《續書法論》,見王伯敏主編《書學整合》(清代卷),河北美術出版社,第355頁。]“無微不顯”是真跡之貴於碑刻的理由,疾澀之理精而微,須真跡方可,這是他們反覆強調重視真跡的真正原因。

  • 13 # 3956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China Say: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這個話題乃我中華民族獨有也!!!老祖宗告訴我們,用筆如用兵拉弓射箭。這裡“疾澀”一詞,與哲學沒有關係。。只有書道中人半醉半仙才有妙筆生花之澀!!唐,張旭、懷素,二位高人,筆下行龍走蛇。一般人是體會不到疾澀之速感???書寫運筆與宣紙之間的磨擦,所以毛筆、宣紙都非常講究!紙張大差了吸水性太強,行筆不好拉。筆丶墨、紙,很講究。“疾”意思速度快!澀,即是筆尖在宣紙上行走不流暢之感!!!因此,只有書道中人方能體會疾澀之妙感!!!這就是中國文化獨有美感快意!!!

  • 14 # 夏雲國書法

    大多數人只是講到了這個詞的解釋,但是在具體用筆操作時沒有講的很清楚。

    首先疾澀即是指用筆的速度,而又不完全是,疾在這裡是動詞,指用筆時的迅捷,用筆的迅捷會帶來筆勢,澀則是形容詞,指筆畫在行進時給人的感覺,似乎像有阻力一樣行進。

    究竟用筆的動作是怎樣的哪?

    如拿橫畫來講,在書寫時我們會發現橫畫的傾斜角度基本上是在固定範圍之內的,這又是怎麼產生的哪?又比如古人在書寫時字的大小為什麼能很好的控制在一定範圍?這些問題都要進行仔細的琢磨。

    古人在書寫時基本是用指運筆,手指的運筆可以起到那些運用哪?

    一 是對於筆鋒的調整

    二 書寫時產生節奏的變化

    三 決定筆畫的傾斜角度

    四 決定筆畫的長度

    五 用筆對線質起到決定性的影響

    而本文中提到的疾澀也只不過是在這種用筆條件下產生的,回過頭來講疾澀這個用筆方式,其實就是在書寫時手指轉動筆管,當在書寫橫畫時,在行進的過程當中手指在不斷地微捻筆管,捻的過成當中,筆鋒不斷摩擦紙面前進,這時就是“澀”行,而這種用筆的方式一旦經過訓練用筆時就會很迅捷,這也就是“疾”的所在。這種用筆方式會對線質和筆勢都有很大的影響。

    所以疾澀即是快慢,又不僅僅指代快慢。

  • 15 # 永書101

    中國書法有許多玄妙而又似是而非的東西,這些東西長期伴隨書法理論及書法審美的發展,如影隨形。比如衄挫、使轉、藏頭、漲墨、擒縱、欹側、牴牾等等,當然還包括題主提問的這個“疾澀之道”。

    最早提出“疾澀之道”的人是漢代名臣蔡邕,蔡邕說:“書法之妙,得二字,一為疾,一為澀。”,此觀點得到大多數書家廣泛認同,因此蔡邕之後“疾”和“澀”便成了中國書法美學的一對核心概念。

    那麼,什麼是疾,什麼是澀呢?

    蔡邕認為“疾”就是疾勢,而“澀”就是澀勢,“疾勢,出於啄、磔之中,又在豎筆緊趯之內,澀勢,在於緊駃戰行之法。”,通俗來講,“疾”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朝看盡長安花”,“澀”就是越是遇到挫折,越是奮力前行,是在個人意志遭到挫折後生出更強大的意志力來戰勝平庸,審慎前行。

    疾和澀是書法美學的一對主旨概念,是發現書法形式美的重要規矩。疾澀與用筆的快慢相關聯,但不是簡單的快與慢,在疾澀之中,要以澀為主,以集為次,在疾中求澀,就是將頓挫的美感和飛揚的氣勢連結起來,使得疾澀矛盾的兩方面實現統一和諧。

    我們在書法學習過程中,不宜刻意尋求所謂疾澀之道,而應該潛移默化,水到渠成。書法中這些奇怪的詞語,往往是隻可意會而不可言傳,不斷臨帖,筆耕不輟,隨著對書法理解加深,自會逐漸參悟並融會貫通,給自己的書法藝術增光添彩!

  • 16 # 依蘭居書法

    書法中用筆的快慢叫"徐、疾",澀有慢的意思,但這不是側重點,"澀"與“暢"相對,指用筆時透過如裹鋒逆行等特定的方式,使得筆與紙之間產生摩擦的感覺,而非很流滑,使線質更為蒼勁、拙澀。

  • 17 # 德馨堂主人

    疾澀不等同於快慢,快慢只是疾澀的一種表現形式。疾澀同時是力量的體現,行筆時既有快慢,又有速度,二者同時存在,不可分割。

  • 18 # 心齋墨痕

    “疾”和“澀”是中國書法美學中的一對核心概念,也是創造書法形式美的重要法則。疾澀與用筆的快慢有關係,但不等同於快慢。疾澀的關鍵是筆勢,所以,古人特別強呼叫筆的“擒縱”和“操縱”。在疾澀之中要處理好行留的關係,在行處留,在留處行,且行且留,這是放縱和攢促的統一,是沉著與痛快的統一。疾澀之法涉及到書法筆法的諸多問題,比如對筆畫中截的重視、要筆心實實到了,在提按變化中能筆筆中實而又能流動,故含有“曲”意,用筆千古不易等等。疾澀之中,要以澀為要。在疾中求澀,就是將頓挫的美感和飛揚的氣勢結合起來。書家要尚製造矛盾,又要使矛盾在完美統一中張揚了各自的特點,其理論基礎就是“一陰一陽之謂道”的哲學。疾為陽,澀為陰,疾澀之道就是陰陽之道,疾澀之道蘊含陰陽精神。

  • 19 # 求泉齋書法

    蔡文姬《述父蔡邕筆法》中稱:

    書有二法:一曰疾,二曰澀。得疾澀之法,書妙盡矣。

    這大概是目前所見到的最早提到“疾澀”二字的論述。這個概念確實比較難理解,下面我們詳細分析:

    疾澀並非單純指行筆速度

    表面看,疾有快的意思,澀有慢的意思,但它又不僅僅指行筆快慢。疾有取勢的意味在裡面,我們在筆法課程裡也講了,“凡點畫皆從點起”,為什麼非要點一下?就是要取勢、發力,慢則失勢。起筆沒發力,中段行筆自然無力。而澀則有筆與紙相抗衡的意味在裡面,劉熙載《書概》中稱:

    惟筆方欲行,如有物以拒之,竭力而與之爭,斯不期澀而自澀矣。

    用我們現在的話說,就是行筆過程中要能感受到筆鋒與紙面的摩擦力,筆才不至於打滑,打飄,點畫才能有質感。觀顏真卿《祭侄文稿》,盡得疾澀之妙。那麼,如何才能做到疾澀二字呢?

    中鋒行筆是基本要訣

    就我自己的感受,以前自學時,不懂中鋒和換鋒,只是按寫鋼筆字的方法寫毛筆字,自己以為是中鋒,實則全是偏鋒。即使手放在桌上,都覺得行筆不穩,筆鋒打滑,輕重把握不好。而跟隨老師學了筆法,懂得了換鋒發力,中鋒行筆,即使整個手臂懸著也感覺穩穩的,筆鋒輕微的起伏手上都能感覺到。用極軟的純羊毫筆,依然能感受到筆鋒緊繃,頂著紙澀行,甚至有種要把紙切開的感覺。

    所以中鋒頂紙的狀態下,才能更好地做到澀行。那麼在行筆速度上,我們又如何對應疾澀二字呢?

    兩頭快中間慢

    恩師柳培琪先生曾給我們講,太老師王偉平先生早年對他說,現在人寫字都反過來了。他不解其意,王老師解釋說,兩頭快中間慢,而現在人多是兩頭慢中間快。

    比如起收、轉折處是點畫兩頭,也是換鋒發力的地方,動作要利落,取到勢即要借勢而行,停久了勢也盡了,墨也容易洇開。中段則需要氣沉筆實,感受筆鋒的摩擦力,否則太快,墨色容易虛浮。包世臣《藝舟雙楫》中稱:

    餘見六朝碑拓,行處皆留,留處皆行。凡橫、直平過之處,行處也,古人必逐步頓挫,不使率然徑去,是行處皆留也;轉折挑剔之處,留處也,古人必提鋒暗轉,不肯擫筆使墨旁出,是留處皆行也。

    說的也是這個意思。當然,快慢都是相對來說,不是刻意多加頓挫動作,自然為上。我老師柳培琪先生臨鮮于樞的影片,可謂得疾澀之妙,有興趣的朋友可以點選觀看:https://www.ixigua.com/pseries/6796296653331497483_6795792314640892428/

    王鐸的大草作品中,一些長筆畫中間往往有明顯的頓挫動作,就是因為筆鋒有洩力的傾向,他本能的再次蓄勢發力的結果。

    氣息起決定性作用

    練過書法的朋友可能都有體會,中間要慢並不是容易的,特別是又長又細的點畫,這關係到氣息的穩定。氣息不夠長的話,想慢是慢不下來的。怎麼辦?我常對同學們講,寧願抖不要快,練多了,氣息就增長了,行筆自然會越來越穩。否則,一直快練,慢下來就抖,還是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以前學太極時,太極老師也說,快練只能練個架子,要想長功力,只能慢下來。但是慢下來累啊,腿、手都抖,但沒辦法,只有這樣堅持練,才能練出功夫。

    所以,根本上還是要練氣,氣穩了長了,手才能隨心,才能真正體會疾澀之妙。

  • 20 # 藝術之樂

    書法術語。用以對筆勢的評述。筆勢由用筆的速度快慢、力度強弱、筆鋒順逆諸因素產生。疾筆求其勁挺流暢,澀筆求其凝注渾重。

  • 中秋節和大豐收的關聯?
  • 現在的跨境電商好做嗎?